只有你_春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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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

  “你他妈哪条道上的啊?”

  林业仗着人多,身子都没爬起来就嚣张地吼叫,场内灯光真的很暗,男人眉眼压得又低,让他根本看不清来人面容。

  江厌也挺有耐心,脱了风衣扔到一边,松松衬衫袖扣向上挽,露出两条修长有力的小臂,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点像旧时代雅痞绅士的做派。

  “你猜猜看?”

  他散漫地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在笑林业无知,还是在笑他手下的人太过猖狂。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不少人围过来瞧热闹,舞台上乐也不奏了,舞也不跳了,就连经理都赶过来赔罪。

  林业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巧酒吧的大灯被打开,透亮的冷光将暗色一下子驱散,他也从地上爬起来,看清了面前男人的脸。

  早就听说临江商圈顶层大鳄江时京有个一心学医向善的小儿子,只是林业没想到,这个一心向善的医生踹起人来能这么狠。

  他的父亲最近和江时京有一个很重要合作正在进行,如果对方一旦中途撤资,等待林家的便是大片耗损甚至是公司破产。

  所以林业识相,立马扬起狗腿的笑和江厌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有眼无珠碰了小江少的女人,我罪该万死。”

  欺软怕硬是人渣本色,林业的那群小跟班见自家老大都俯首求饶,立马也都放下了手里的家伙。

  周晚意被松开,没什么情绪地看了江厌一眼,然后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物件一一捡起。

  在触到那封情书的时候,她的手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浅绿色的信封掉在地面上尤为打眼,光圈晕开黑色字迹,江厌的视线轻且飘然地跟着落下,然后顿住——

  “江厌学长收。”

  里面的信笺纸露了半边,掉在地上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染上了泛黄的脚印。

  江厌弓了背脊蹲下来,打算把信封拾起。

  周晚意却没给他机会,一把将信笺纸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然后重新塞回浅绿色的信封。

  她默了一下,江厌很高大,落下来的阴翳虚虚地圈住她。

  他先她一步站起,然后抬手,将干净修长的五指伸到她面前。

  灯光从他身后亮起,很刺眼,而他则像神明低垂人间,周身被光笼罩,晃的周晚意微微眯了眼。

  她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住,缓缓笑了一下,没承他的好意而是把信封连带着照片一起放到他摊平的手心。

  “物归原主。”

  江厌五指猛然收紧,信封底下还压着张上了年头的照片,用薄薄的塑封膜包着,被灯光照得一清二楚。

  照片上是高中时期的他。

  瞳孔猛缩,直到这一刻,他才察觉贺子书所言非虚。

  周晚意站起来拨开人群转身就走,背影纤薄孤绝,不留半分留恋。

  江厌只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后拽着信封和照片抬脚就追。

  他个子高,腿长步子也快,没两下就在酒吧门口拽住周晚意。

  十二月的临江风刮得特别猛,覆满雪松香的大衣从后面将她罩住。

  男人有力的手腕扣住她纤弱的肩头,挡住了去路。

  经过刚才那一遭,时下酒吧门口调情谈笑的人群全部散掉,深冬的大街略显萧索,风呼呼地刮来,让人手脚发冷。

  江厌的大衣上还有他残存的余温,盖在身上很暖和,他的扣住她肩头的手很用力,虽然没有弄痛周晚意,但却根本挣脱不开。

  江厌垂眸,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女人的眼神有一丝迷离,嘴唇抿得很紧,下巴无意识绷下来,看着像是生气的前兆。

  他无奈地再次用力将女孩圈入怀中,“天很冷,别闹了好不好。”

  语气很温和,是刻意软下声线来说的,不轻不重地砸在周晚意心上,像一把小钩子,勾出她刚埋好没多久的酸涩。

  情绪再次上涌,周晚意原本迷离的眼眶里多了些潮意。

  她垂下眼皮,藏住眼底的情绪,“江医生你这样,真的是喜欢我吗?”

  外面的风真的很大,江厌没有立马回答周晚意的问题,而是打开车门将她塞进温暖的车里。

  夜色很暗,又隔着一层玻璃窗,周晚意根本看不清楚江厌神色。

  她蜷了蜷手指,刚好碰到之前江厌系在腰间的那个蝴蝶结。

  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最是卑微,用情最深的那个人最是可悲,倘若二者结合在一起,那便是卑微又可悲。

  周晚意敛了敛眸,忽然有些自嘲地低笑了声。

  她就像是深陷泥沼,明知道前路不通也要往前冲的愚勇者,最后被荆棘刺得狠了,方才知道痛了,却也晚了。

  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男人侧身坐了进来。

  外面天寒地冻,他把大衣托给了周晚意,再进来时脸色显然苍白了许多。

  信封和照片被他攥在手上,却没有勇气打开。

  热气缓缓从座椅传上尾椎,周晚意忽地抬眸,“江医生不打开看看?”

  她唇角扬了下,却没看出半点笑意。

  江厌嚅了嚅唇,有些欲言又止。

  “我念给你听。”

  周晚意伸手就要去夺,却被男人扼住腕骨。

  江厌哑声道:“别这样。”

  他低了眸子看面前女子,她最近瘦了好多,原本就尖的下巴倔强地扬着,纤细的手腕虚虚一握还剩出半根手指,他刚刚牵上的时候,心都惊了一下。

  江厌带了薄茧的指关节在她纤细的手骨轻轻摩挲,带了点宠溺的意味说:“会看,只不过不是现在。”

  “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周晚意别过头,去拉车门。

  撞了南墙的人也会想要悔改,只不过比较慢,她得试着一点一点地拒绝,才能有望将他剔除骨血。

  “你喝了酒。”

  江厌难得强势,一把扣住她的肩头往怀里带。

  “别抗拒我,好吗?”

  周晚意脸颊一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掉了眼泪。

  她不出声,怕自己暴露。

  车里的味道很好闻,上次她送的那个一路平安牌还挂在车顶,落下来的红穗一晃一晃。

  “我是真心喜欢你。”

  江厌偏冷的音质落在耳边,没头没尾的。

  周晚意眼睛盯着某个虚无的点,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他这是在回复自己上车之前问他的问题。

  她被他拥在怀里,大手扣在后背固定住,根本逃不掉。

  “江医生,你真是好大一颗心。”

  既然逃不掉,那周晚意干脆亲手用利刃划开这遮羞布。

  她淡淡笑了声,“不过不好意思,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的道德底线摆在那里。”

  江厌忽的顿住,眯了眸,有些危险,“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江医生不清楚吗?”

  周晚意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像一根不惧风雨,坚直挺立的野蔷薇。

  “你都有女朋友了还要对我拉拉扯扯界限不明,还说喜欢我,对不起,我不当三儿。”

  江厌修长指骨捏住女人尖瘦的下巴,“哪门子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宋幼枕。”

  周晚意深吸了一口气,“宋幼枕不是你女朋友吗?你们年少相识,感情深厚,上次在剧院的时候重逢,你送了她太阳手链,她的微博小号里全部都是和你的恋爱记录。”

  眼眶一热,她的泪意再次上涌,可又觉得这样好没气势,于是只是撇开目光不去看江厌,怕情绪再次崩盘。

  江厌明显是被她这样一番“铁证”砸懵了几秒,“谁和你说的这些?”

  周晚意只当他被戳穿了还不承认,抿着唇不愿再多说。

  男人大手温柔地落在她发顶,轻揉了两下,语气也放轻了些:“宋幼枕的妈妈是我外婆的养女,我和她只是兄妹,并不喜欢他。”

  “太阳手链我只送过你一个人。”

  温柔平和的声线落耳,将周晚意一口闷气压了下去,她还是不相信,下意识抬头,却看到男人眸间满是诚恳。

  “至于你说的什么微博小号,我完全不知道。”

  他细心地将她贴在脸侧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干燥的指腹停在周晚意敏感的耳垂,引得颅内一片发麻。

  “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那双潋滟桃花眸就这么看着他,带了点蛊惑的意味。

  周晚意心倏然一跳,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全部都复苏了过来。

  “那些谣言,都是谁和你说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却是听得周晚意心一惊。

  好像确实,刚才她所说的不是道听途说就是胡思乱想拼凑而成的,然后逻辑自洽,最终深信不疑。

  但她一开始,好像也是有打算问江厌的。

  周晚意梗着脖子,避重就轻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本来想问的,但是你不接我电话,当时恰好听到一些谣言,所以就……”

  原来生了这么久的气只不过是场闹剧,周晚意突然有些委屈,僵硬地别过头。

  江厌慌忙伸手去帮她擦眼泪,温和而缓慢地解释:“我那晚一直在做手术。”

  路灯光圈温和地打进来,映在女人清丽的侧颜,晶莹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我见犹怜。

  周晚意觉得自己哭的肯定特别难看,想要去抽中控台上的纸巾擦眼泪,却被江厌捉住手。

  两人对上目光,她清楚地看到他眸底的心疼之色。

  他不说话,就这么干干地和他对视着,也不肯放她去拿纸巾。

  她想起来之前凑近亲江厌的时候他都会后退,于是恶趣味地凑上去,想要让放开她。

  但是这回她嘴唇都快碰到他的了,江厌却还是没有后退。

  周晚意瘪了瘪嘴,就要撤回,却在下一秒被男人扣住后脑勺。

  江厌的唇很热很软,轻轻贴上去如春风过境,吹开繁花一片。

  周晚意睁着眼睛,有些无错,心脏却砰砰跳个不停。

  但他只在她唇上停留了几秒,薄唇轻移,重新落在她淌着泪的眼角。

  周晚意刚沉下去的心再次猛然跳动起来,脑海里像有无数烟花绽开。

  江厌替她吻掉眼角泪珠,温声安抚:“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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