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雪原（捉虫）
休息之后,次日一早，风迹和黎阙等人留下来收拾残局，谢之钦和钟未凌离开水镇,动身前往西北雪原,找寻闻长思和连清。
因为谢之钦也没去过西北雪原，故而其传送阵无法直接开去那里。
最终，两人是踩着鬼雾,拿着地图一边看路一边走,半日后,才到了千里之外的雪原。
雪原乃是西北极寒之地，人烟稀少，没入关,钟未凌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清。
远远一望,便看见一座耸入云的骨塔，钟未凌眉头微微一蹙，对谢之钦道：“听说死后精神无法超脱的人，都被送去了那里。”
人活着的时候，精神力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于身体之中,人死之后,绝大分精神都能脱离身体，是,凡事都有万一,总有那么一些人精神力被身体所束缚,难以脱离。
这些精神体最终渗入已经死去的骨头中，虽然不能新复活，却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兵器铸造原料。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原料过于罕见,骨塔作为一个守护容器，便应运而生。
不少死后精神无法超脱之人，在死亡之后尸体莫名消失不见，大概三日之后，名字就会出现在关外约莫百里处的一处山壁上。
没有人知道，这些死者是被谁带到的此处，更没人知道，骨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甚至没人确信，那些死者到底是不是被送入了骨塔之内。
是大家知道，若是能进入骨塔，得到这些含有精神力的原骨，那么绝对是一件极其大的事。
可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进去过。
故而，修真界有不少人认为，这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凛冽刀锋般的北风卷着雪，旋而过，以钟未凌天魔大合体的体质，竟然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便在此时，谢之钦伸手拉住了他，眉目露出一丝狐疑：“是阴气。”
钟未凌一愣：“你说什么？”
谢之钦目光揣度的看着前方暴雪中若隐若现零散住户，淡淡道：“这里最近刚死过不少人。”
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所以刚才感受到的其实不是暴雪的凉意，而是……阴灵？”
谢之钦嗯了，他知道钟未凌怕鬼，所以应的时候，已经做钟未凌往他怀里钻的准备了，可是……钟未凌负手严肃道：“果此地突然死那么多人，蒋燃派来搜查的鬼兵不应该不禀，奇怪。”
谢之钦试图提醒钟未凌，刚才他感受到的那股凉意是绿糊糊从他周边经过所产生的，刚说一半，就被钟未凌断了。
“你能判断死人和活人吗？”自从记忆基本完全恢复之后，钟未凌对那些绿糊糊的恐惧之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的，而且他现在满心都是弄死闻长思，绿糊糊，呵，不算什么。
谢之钦一脸失落道：“能。”
之前在樾陵遇上那么多看着是活人，其实已经死了的百姓，钟未凌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把能跟自己交谈的人列为活人了。
他只能分辨出一些极其明显的，例身上已经长出尸斑的死人，而那些借用秘法佯装活着的人，他分不太清。
闻言，钟未凌道：“那进去之后，果碰上死了的活人，你就用胳膊肘稍微碰一下。”
谢之钦应下后，两人便入了关。
地面积雪数尺厚，积雪之下，是一望无际的万里冰原，长年不化。
两人走的有些艰难，约莫走了一炷香，终于到了一处散户屋前。
刚巧碰上屋主人腰挎狼刀，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狼往这边走。
谢之钦没用胳膊肘碰他，故而这人应该是活人，钟未凌上前寒暄之后，拿出魏雨宁的画像，问他这几日可曾见过此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这里。
屋主人仔细看了看那副画像，摇了摇头，最终让他们到别处去问问。
钟未凌已经做了找一番的准备，故而对于这个答案没意外。
他跟谢之钦继续往前走，约莫又走了一炷香，又看见了一处散户茅屋，两人刚走到散户屋前，一名身宽体阔的大汉腰挎狼刀，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狼正往这边走。
钟未凌脚步一僵，伸手拉住了谢之钦，皱眉道：“离近一点。”
谢之钦沉嗯了，伸手将钟未凌的手反攥在自己手中。
两人上前，问了相同的问题，可曾见过魏雨宁，近日可有可疑之人出没。
那人的答跟方才第一次碰到的屋主人一样。
钟未凌浅笑道：“那这几日，你日日都出去猎雪狼吗？”
那人皱眉：“怎么可能，你当雪狼这么容易碰到吗？就算碰到了，又是这么杀的？这只是运气而已。”
钟未凌伸手摸了下那只雪狼后脊上的毛，笑道：“果然是上等货，可以卖给吗？”
那人狐疑看了钟未凌一眼，最后量道：“这东西可贵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猎到，你确定要买？”
钟未凌挑眉：“自然。”
那人想了想，最后给他比了个数：“一千金。”
钟未凌爽快道：“没问题。”说完，就冲谢之钦了个眼色，谢之钦乖乖拿出了一只无限乾坤袋，递给那人，“里面刚一千金。”
等那人点完钱，钟未凌和谢之钦便带将那只雪狼收入随身空间之中，离开了。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他们又看见了一处一模一样的茅屋，这次是个穿着短的女人，一手拿刀，拖着一只雪狼走了过来。
相同的情况再次上演。
被问及之后，那名女子也称未见过闻长思，之后，钟未凌摸了摸那只雪狼，然后把那一只也买走了。
离开茅屋之后，往前走了一段路，谢之钦淡淡道：“是迷宫？”
情况太像鬼墙了。
钟未凌挑眉转身：“倒着走一遍，看看能不能原路返就知道了。”
谢之钦也觉此。两人调转方向，原路返，约莫三炷香之后，两人新到了关外。
看着来时已经见过一次的暴雪场景，钟未凌道：“显然不是鬼墙，也不是迷宫。”
凛冽刀锋般的北风卷着雪，旋而过。
谢之钦眉头微微一蹙，淡淡道：“刚才那阵风的风力大和方向，跟们刚来时基本一模一样。”
钟未凌接道：“那股从身边擦过的凉意也跟方才一模一样。”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掐指凝决，片刻后，传音阵中响起了蒋燃的音。
“少主，您有事吗？”蒋燃正在包扎伤口，突然接到谢之钦的传音，连忙道。
谢之钦道：“你派出去追踪闻长思的人有联系吗？”
蒋燃一愣，实道：“自从上次他们追踪到西北雪原口后，跟禀过一次，至今没再联系，怎么了吗？”
谢之钦道：“那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蒋燃照做之后，须臾，发现派出去的十个鬼界精英，全失联。
钟未凌看了谢之钦一眼：“意料之中。”
谢之钦：“那些人最后跟你联系时，可曾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
蒋燃认真想了想，道：“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算吗？”
钟未凌掐指接过传音阵，问：“你们鬼界之人在此之前，可曾来过雪原？”
蒋燃道：“没有，这里们鬼界无任何利益或者冲突关系，没有交道的必要。而且莫说是们鬼界，就连仙门你们魔族，不也从未涉足过此地么。”
当年仙门魔族的人都曾经来过此地，人都莫名消失，故而后期直接将此地列为了禁地。
闻渊担任魔君时期，一直不信邪，曾经派出不少魔兵来此，结果无一例外，全消失了。
这存在一个悖论。
没人知道骨塔是怎么来的，也没人见过骨塔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甚至没人成功进入过雪原。
那有关骨塔中葬有含有精神力的原骨的消息又是怎么传开的？
果说，早早之前，在钟未凌没出生的时候确实有人进去过，亲眼见过里面的场景，后续有传言不奇怪。
钟未凌清楚记得，有关骨塔的传言是在自己成为掩月山山主之后，才出现的。
那个时候，应该是从没人进去过的。
而且，大家对于这个骨塔的印象，貌似是凭空产生的。
钟未凌切断蒋燃的传音，对谢之钦道：“离开这个世界后，看到的话本没有关于骨塔的描写，是，”钟未凌挑眉，“们之前在死境之中发现的那本书里，确实是提到过骨塔的。”
谢之钦记忆力，自然记得这个，闻言道：“那本书中，骨塔是的葬身之地。”
书中，钟未凌是主角，谢之钦是反派。
谢之钦杀了钟未凌，几乎凌|虐了整个修真界，是，最终死在了骨塔之中。
是被一个自称为天道之神的东西给杀死的。
【当整个修真界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时，谢之钦内心的欲望得到了巨大满足。同时，掌控欲也越来越强，他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比他更强，甚至脱离他掌控的存在，哪怕是天道，也不允许。】
于是，谢之钦就去了雪原骨塔。
然后，就是几句干瘪的——“直到他进入雪原骨塔，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骨塔之中竟然有他也战胜不了的神物，最终，哪怕是他，也不得不对天道臣服，受到天道制裁。”
全程没有一句有关雪原和骨塔的任何描写，反倒是谢之钦最终的死亡惨状，整整写了一章。
当时看到这里，钟未凌差点就把书给撕了。
一开始虐钟未凌，往死里虐，然后让谢之钦杀了他，他的死状也被活活写了三大章，后来又写死了谢之钦，鞭尸鞭的乐此不疲，美其名曰是以天道之名。
而这个天道，九成九指的是连清自己。
其实，来的时候，钟未凌和谢之钦没把骨塔这地方放在眼里，毕竟现在连清已经无法再控制这个世界，所以，就算当初有挂骨塔的传闻一夜之前风靡，也不关现在的事。
至于骨塔之中那个所谓的最强存在，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就直接跑呗，也非什么非常大的威胁。
钟未凌更在意的是雪原之中出现的怪异现象。
三个人，住在相同的三间茅屋内，都猎到了一匹雪狼，而且相隔时间基本一模一样。
果不是这三个人长相不同，而且他们所猎到的雪狼样貌手感也不同，钟未凌真要觉得他们一直在绕圈了，而且是在不停复着方才发生过的事。
除此之外，钟未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闻长思不是个会随处乱跑的人，他来此，应该是有目的的。”钟未凌看着眼前茫茫雪雾，沉道，“这个雪原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
钟未凌没忙着再进去，而是让谢之钦将随身空间中的两只雪狼取出来，看看能不能从这些雪狼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谢之钦依言照做，可雪狼刚放出来，原本的狼身发生了变化，约莫一盏茶后，逐渐变成了两个男人的模样。
这两人身穿道袍，从衣服纹饰上来看，貌似是哪个仙门的。
谢之钦跟这个仙门不熟，便通过传音阵让风迹去联系这个仙门的掌门，问问他们最近可有什么弟子失踪。
约莫一炷香后，风迹那边传来了消息，说这两日确实发生了门中弟子莫名失踪的消息，而且失踪的全是修习幻术和阵法的弟子。
且，存在失踪者的不止那一家仙门，其余几个仙门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是因为最近死境之事，大家精力不够，暂时没顾上去查。
便在此时，钟未凌耳朵突然嗡了一，眉头不适的皱了一下。
默念了几句法决后，耳边响起了桑铃儿的音。
“殿下，梦魔一族出事儿。”桑铃儿道，“便于昨夜，整个梦魔一族全族消失。”
钟未凌震惊道：“全族消失？！”
桑铃儿道：“没错，就……”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就是凭空消失了。”
“有目击者或者什么线索吗？”钟未凌强行镇定下来，冷问。
桑铃儿道：“没有目击者，是今日早上宿央过去找梦魔，才突然发现的。不过梦魔长老的梦镜留了下来。”
梦镜是梦魔的法器，是一面镜子。
仙魔两道虽然精神力鬼界无法相提论，是，仙门的幻修阵修，以及魔族的梦魔一脉，基本修行的也是精神力。
法器梦镜承载了一分梦魔的精神体，虽然只是少一点，是记忆是完全的。
钟未凌：“你能开那面镜子吗？”
桑铃儿道：“试了，不行。”
钟未凌沉默片刻后，道：“把镜子带来西北雪原关口。”
尔后，便切断了传音阵。
“失踪的基本全是精神力较强的，闻长思应该是想借此来修复他自己的神识。”钟未凌皱眉，“可是，他是怎么将这些人凭空抓走的？最后变成了雪狼？？？”
谢之钦看着眼前的雪原，淡淡道：“觉得是这座雪原的问题。”
“你觉醒，世界觉醒，连清无法控制已经觉醒的人和物，那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人。”谢之钦顿了顿，道，“会不会有某些地方是只有他成为书世界的人，才能完全掌控的呢？”
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
死境那本书的最后，那个所谓的骨塔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和所谓的天道，明显就是以连清的视角写的。
所以说，现在整个骨塔和雪原已经被他控制了吗？
也不对。
“他虽然魏雨宁的身体逐渐融合，终究没有完全融合，他应该不完全算是这个世界的人。”钟未凌道，“果不完全融合，也能控制这里的话，那他觉醒的第一天应该就会来这里，根本不会等这么久。”
连清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也不至于笨到连这个都想不起来。
“可是他没有，”钟未凌道，“这就说明，不完全融合是无法控制这里的。”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钟未凌蓦地恍然：“你的意思是，闻长思让他跟魏雨宁的身体强行融合了？”
“一旦连清魏雨宁的身体完全融合，那闻长思不就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么，他已经渗在魏雨宁身体内的那分精神力也会因为连清的融合而被吞噬，精神力大折扣，他怎么会……”钟未凌突然刹住，眼神一凛，沉默片刻后，改口道，“他会，毕竟他是个疯子。”
今魏雨宁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果是连清，肯定会相反设法先把魏雨宁的身体给复原，因为他已经魏雨宁的身体融合大半，他舍不得抛下魏雨宁这具已经吞了他大半精神体的身体，再去找别的宿体。
而闻长思不同，他来的晚，虽然也因为寄宿魏雨宁体，精神力其身体出现了融合，是舍弃融合分而去寻找新宿体的行为，他确实办得到。
“你已经知道了连清在魏雨宁体内，而连清明显已经无法再对你进行任何控制，而且，奠定主角地位的三个任务，已经被完成了两个，所以，连清对于闻长思来说，像除了骨塔主人这一个身份，已经没有任何别的用途了。”谢之钦道，“而且，魏雨宁的身体已经破败，闻长思不可能再委曲求全呆在那具已经不成样子的身体里，他势必会寻找新的宿体。”
“所以，他离开魏雨宁的身体是必然，而且他离开之后，刚可以强行让连清魏雨宁肉|体融合，控制连清，让他借用骨塔主人，甚至整个雪原主人的身份便利抓取两道精神力较强之人，迅速补给他舍弃的那分精神力。”谢之钦道。
“可他为何不抓鬼界之人？鬼界之人先天便是精神体，岂不是更方便？”钟未凌奇道，刚问完，他便像想到了答案，“不过，死境那本书里，虽然只说了你是鬼界少主，可是鬼界在后面几乎没出现过，貌似只是给你的身份加成。”
谢之钦嗯了：“猜，连清在设计骨塔设定时，根本没把鬼界考虑进去，因为他也不知道，后来闻长思会用这个地方来作为补给精神力的工具。”
谢之钦顿了顿，认真看了眼钟未凌。
钟未凌之前说，连清一开始便防错了人，他最应该防备的不是钟未凌，而是跟他处在同一具身体里的闻长思，谢之钦当时不太能解，现在，差不多懂了。
约莫一炷香后，桑铃儿来了。
他将梦镜交给钟未凌，钟未凌拂手一挥，一道血红色魔气散出，笼罩在了梦镜之上，紧接着，梦镜上的封印开，镜面中浮现出了昨晚的画面。
画面中，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骷髅手从地面探了出来，梦魔一族奋力反抗，是那些骷髅手根本不为所动，最后硬生生把他们给扯了下去。
就连已入化境的梦魔长老，也被这么拉了进去。
其间，梦魔和其余魔众试图开传音阵联系魔君殿，可是，传音阵根本不开，周围像被屏蔽了一样。
最后，梦魔长老只能把自己的法器掷了出去，希望会有人发现，将其带去魔君殿。
而且，一切结束之后，地面恢复了之前完无损的状态，若不是能确定梦镜之中的景象绝对为真，桑铃儿根本不能相信当时的场面竟然此混乱，事后他去梦魔一族勘察过，除了人全失踪外，其余一切整洁有序，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
“殿下，现在怎么办？”桑铃儿问。
钟未凌沉道：“调集魔君殿所有人，将雪原围住。”
话刚落，谢之钦那边也通知了风迹和蒋燃。
桑铃儿不解：“雪原之中，是不是除了闻长思，有什么棘手的东西？”
钟未凌嗯了，没说是什么，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之钦道：“法力攻击无效，精神力攻击应该会有效果，不相信这世上有无敌的东西，觉得，可以让一些精神力比较的先行挪去鬼界避难。”
“方法倒是可以，是，”钟未凌将信将疑道，“你们鬼界着实不算大，能装下这么多人吗？”
“待会儿蒋燃会带一半鬼众来此，会腾出些空间，虽然可能是不太够，勉强先挤挤，能挤多少是多少，优先那些离汤山远的，剩下离汤山比较近的，让无畏带着人直接过去，分别看守。”谢之钦安排道。
商量之后，钟未凌和谢之钦再次进入了雪原。
桑铃儿留在原地等待接应。
进去之后，跟之前一样，每隔一炷香都会遇上一间茅屋。
是，第一间茅屋里此刻没有人，第二间也没有，钟未凌和谢之钦都进去看了看，在第一间茅屋之中发现了一口正在沸腾的大锅，锅中是熬的雪狼汤。
雪狼不是狼，是那些失踪的人，那这些汤该不会……
就在钟未凌以为这是人肉汤时，谢之钦掌心凝聚灵力，悬在大锅上空，片刻后，掌心灵力消失，他淡淡道：“不是人肉汤，是从这些人体内抽离的精神体。”
“看起来是热汤煮沸的过程，其实是精神体的抽离过程。”谢之钦刚说完，那口锅里的水位突然开始下降，谢之钦下意识将钟未凌挡在身后。
两人眼睁睁看着那锅汤消失，最后一滴不剩，就连锅里的雪狼肉也都随之一起消失了。
“所以，这算不算是把人给吃了？”钟未凌有点犯恶心。
谢之钦眉头也不适一皱：“先将精神力□□剥离，然后分别吸取，真是一点渣都不剩。”
他们到第二间茅屋时，屋里那口锅已经凉了。
到第三间茅屋时，那名女子又扛着一只雪狼来了。
钟未凌算了算时间，离上次扛着雪狼来，隔了三个时辰，而在关口两次感受到完全相同的风向、风力以及凉意的间隔也是三个时辰。
所以，这里难道是三个时辰一轮？
钟未凌走过去，又跟那名女人了招呼，那女人貌似不认识自己，一脸量。
而确认之后，发现那女人确实对自己毫无印象。
钟未凌问，这些雪狼是用来干什么的？
女人说，是用来卖的。
钟未凌问们，卖给谁。
女人突然愣住了，像也不知道卖给谁。
钟未凌又问：“之前碰见过两个人，他们也猎杀到了雪狼，而且每三个时辰就会猎杀一只，可见这些雪狼貌似也不是什么非常罕见的东西，而且他们都自己煮着吃了，你就没想过也尝尝味道？”
“不可以！”女人瞬间便道。
等钟未凌问到底为什么不可以时，女人又茫然了，不是在遮掩什么，而是像真的不知道怎么答。
就像一个傀儡，只被施加了某些特定命令，会做出一些简单的条件反射，却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你来。”钟未凌冲谢之钦了个眼色。
谢之钦两指凝结灵力，垂眼默念咒语。
片刻后，谢之钦道：“不是人。”
钟未凌一愣：“是死人？”
谢之钦纠正道：“不是人，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根本不是人。虽然外表像，是方才试了一下，发现根本感受不到的精神力。”
钟未凌不解：“那到底是什么？”
谢之钦摇头：“不知。”
“不过，”谢之钦道，“像是个傀儡，只会不停的复着三件事，抓雪狼，烹煮，然后再去抓。”
钟未凌看了那女人一眼，又问：“连清……”
他本来是想问问听没听过连清这个名字，可是，刚说出两个字，女人脸色突然一变。
方才钟未凌和谢之钦第一次来时，提的都是闻长思的名字，钟未凌完全没想到，连清的名字竟然能对女人产生这么大的刺激。
就在钟未凌准备问怎么了的时候，女人突然化成了一滩雪，然后随着窗口灌进来的北风，消散了。
紧接着，四周场景开始变化。
茅屋像是纸盒一样，从顶翻折开，紧接着四面墙壁折下，四周茫茫的雪原变成了漆黑甬道，钟未凌和谢之钦两人就站在甬道之中，前方后方都是无尽的黑暗。
“幻境？”钟未凌道。
谢之钦摇头：“不是。”
钟未凌：“那就是刚才的雪原是幻境。”
谢之钦的精神力几乎是任何幻境的克星，他笃定道：“刚才也不是。”
钟未凌皱眉：“那是怎么事？”
“不知，绝对不是幻境。”谢之钦拂手一扫，两簇幽蓝色鬼火出现在甬道之中，紧接着，鬼火分|身，化为数簇，整齐排列在甬道两侧，将原本漆黑的甬道给照亮了。
钟未凌是不信：“可若不是幻境，那为何那些修士到了此处会变成雪狼？”
“雪狼这个，应该确实是幻术，”谢之钦眼神一凛，“施术者精神力在之上，故而一开始才未察觉那些雪狼竟然是人。”
两人跟着鬼火往前走，走到尽头之后，看见了一条往下通的楼梯，两人顺着楼梯下了一楼。
一路上，除了一些零碎的骷髅头，没看见奇怪的东西。
“正常情况下，若非鬼界之人，或者在借助鬼界术法的情况下，果要将其他人的精神力吸收作为己用，一般要对方资源供给，或者模仿对方，借助媒介来强行吸收。”樾陵那次，是百姓自愿将精神力借助祈愿的方式供给给连清，而钟未凌夺走右蚩精神力时，采用的则是最后一种方法。“闻长思不是鬼界之人，魏雨宁更不是，而且之前闻长思要补充精神力，也需要借助右蚩帮忙，自愿供给又绝对不可能，所以，单靠他自己应该无法直接从他人体内吸收精神力。所以他是怎么直接把锅里的精神力给吸收的呢？”
“又或者，雪原其实不紧紧是一片下满雪的场地，而是一个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钟未凌沉吟片刻后，嘟哝道，“果那直接是某个人的肚子里，就简单了。”
“因为某种原因，这个人不能动，然后傀儡把那些修士抓到他肚子里，直接在他肚子里架锅烹煮，分离精神力和□□，供他吸收。”
“可是，谁的肚皮是空气啊，没个遮挡。”钟未凌刚自反驳完，脑中闪过梦镜中那些从地面伸出的骷髅，突然一愣，“骷髅……像是镂空吧。”
谢之钦明显跟他想到了一处，嗯了。
“而且，果真像死境那本书里所言，这里存在比当时的你强的东西，那魏雨宁的身体连清融合之后，闻长思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放出来，然后让他去鬼界抓几个人，强迫他们帮闻长思恢复精神力，完全没必要抓魔族仙门之人。”钟未凌道，“而迟迟不动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就是这东西需要什么催动，才能行动，而闻长思没达到这个条件，这个条件有可能就是需要补充足够的精神力。”
谢之钦摇头：“不对，精神力弱的人是无法控制精神力比自己强的东西的，而连清精神力一挫再挫，不可能，只要这东西吸收一个人的精神力，就能脱离连清掌控。”
“而且，你记得么，在锅里烹煮之后，精神力和肉|体分开了。”谢之钦道。
钟未凌眯细眼：“你的意思是，被控制的这个疑似是骷髅的东西吃人的身体，而剩下的精神力，是被闻长思吸收了，对吗？”
谢之钦嗯了。
说着，两人又到了一处楼梯，这次，钟未凌和谢之钦没往下走。
已经过了两层，马上就是第三层，原以为会遇上点什么棘手的东西，眼下有点过分安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便在此时，有人对他开了传音阵，钟未凌刚开，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中年男。
“殿下，是你吗？”
是梦魔长老，孟千秋。
钟未凌虽然听出了这个音，是自己和谢之钦此时身处陌生环境，突然听到本应被抓走的孟千秋的音，不得不防。
“十七年前，仙魔大战，若是本座战死，谁接替本座继任魔君？”钟未凌问。
对面沉默片刻后，沉道：“韩循。”
钟未凌又问：“本座第一次同你吵架，是为何？”
对面道：“因为殿下私自插手鬼界内乱，带走鬼界少主。”
钟未凌冷冷道：“现在请给本座赔礼道歉。”
“为什么？”对面那人愕然。
钟未凌冷哼道：“因为本座看见你就烦，若不是你当众那么说本座，本座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本座记仇，你不知道吗？你若是不赔礼道歉，那就死在这儿吧。”
“钟末凌！你特么有病？！就算是公报私仇，现在是时候吗？！！！”对面终于忍不住，骂道。
听见他骂自己，钟未凌失笑道：“孟长老你果然是跟之前一样没文化。”
对面的孟千秋：“……”
“只是试试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孟千秋而已。”只有孟千秋，一直以为自己叫钟末凌，最开始叫错就叫错吧，后来叫习惯了，一跟自己吵架，就是会喊自己这个。钟未凌沉道，“你现在在哪？”
孟千秋干咳了一，有点窘：“也不知道，普通传音阵在这里没用，是通过梦魇魔开的传音阵，殿下能听见的音的话，应该离在三里之内。”
“其他人怎么样？”钟未凌问。
孟千秋道：“不知道，跟他们没关在一起。”
“你周围环境总该知道吧。”钟未凌皱眉道。
??千秋顿了顿：“也不知道，……夜盲，周围有点黑，看不清。”
“……”钟未凌翻了个眼，咬牙道，“孟千秋，你去死吧。”
“只是实话实说，怎么了？”孟千秋刚拔音，又旋即压了下去，“有人来了，不说了。”
钟未凌刚切断传音阵，就见谢之钦指了指脚下：“大约在地下三层远。”
钟未凌茫然：“你怎么知道？”
谢之钦单纯道：“听见了。”
钟未凌愕然：“这你都能听见？”
谢之钦嗯了，没反应过来，后颈被钟未凌勾住，软软的触感落在右脸，瞬间，耳朵尖便红透了。
“谢哥哥，你可真棒！去奖励你！”钟未凌挑眉一笑，便顺着楼梯往下去了。
谢之钦也连忙同手同脚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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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谢之钦也没去过西北雪原，故而其传送阵无法直接开去那里。
最终，两人是踩着鬼雾,拿着地图一边看路一边走,半日后,才到了千里之外的雪原。
雪原乃是西北极寒之地，人烟稀少，没入关,钟未凌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清。
远远一望,便看见一座耸入云的骨塔，钟未凌眉头微微一蹙，对谢之钦道：“听说死后精神无法超脱的人，都被送去了那里。”
人活着的时候，精神力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于身体之中,人死之后,绝大分精神都能脱离身体，是,凡事都有万一,总有那么一些人精神力被身体所束缚,难以脱离。
这些精神体最终渗入已经死去的骨头中，虽然不能新复活，却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兵器铸造原料。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原料过于罕见,骨塔作为一个守护容器，便应运而生。
不少死后精神无法超脱之人，在死亡之后尸体莫名消失不见，大概三日之后，名字就会出现在关外约莫百里处的一处山壁上。
没有人知道，这些死者是被谁带到的此处，更没人知道，骨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甚至没人确信，那些死者到底是不是被送入了骨塔之内。
是大家知道，若是能进入骨塔，得到这些含有精神力的原骨，那么绝对是一件极其大的事。
可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进去过。
故而，修真界有不少人认为，这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凛冽刀锋般的北风卷着雪，旋而过，以钟未凌天魔大合体的体质，竟然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便在此时，谢之钦伸手拉住了他，眉目露出一丝狐疑：“是阴气。”
钟未凌一愣：“你说什么？”
谢之钦目光揣度的看着前方暴雪中若隐若现零散住户，淡淡道：“这里最近刚死过不少人。”
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所以刚才感受到的其实不是暴雪的凉意，而是……阴灵？”
谢之钦嗯了，他知道钟未凌怕鬼，所以应的时候，已经做钟未凌往他怀里钻的准备了，可是……钟未凌负手严肃道：“果此地突然死那么多人，蒋燃派来搜查的鬼兵不应该不禀，奇怪。”
谢之钦试图提醒钟未凌，刚才他感受到的那股凉意是绿糊糊从他周边经过所产生的，刚说一半，就被钟未凌断了。
“你能判断死人和活人吗？”自从记忆基本完全恢复之后，钟未凌对那些绿糊糊的恐惧之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的，而且他现在满心都是弄死闻长思，绿糊糊，呵，不算什么。
谢之钦一脸失落道：“能。”
之前在樾陵遇上那么多看着是活人，其实已经死了的百姓，钟未凌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把能跟自己交谈的人列为活人了。
他只能分辨出一些极其明显的，例身上已经长出尸斑的死人，而那些借用秘法佯装活着的人，他分不太清。
闻言，钟未凌道：“那进去之后，果碰上死了的活人，你就用胳膊肘稍微碰一下。”
谢之钦应下后，两人便入了关。
地面积雪数尺厚，积雪之下，是一望无际的万里冰原，长年不化。
两人走的有些艰难，约莫走了一炷香，终于到了一处散户屋前。
刚巧碰上屋主人腰挎狼刀，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狼往这边走。
谢之钦没用胳膊肘碰他，故而这人应该是活人，钟未凌上前寒暄之后，拿出魏雨宁的画像，问他这几日可曾见过此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这里。
屋主人仔细看了看那副画像，摇了摇头，最终让他们到别处去问问。
钟未凌已经做了找一番的准备，故而对于这个答案没意外。
他跟谢之钦继续往前走，约莫又走了一炷香，又看见了一处散户茅屋，两人刚走到散户屋前，一名身宽体阔的大汉腰挎狼刀，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狼正往这边走。
钟未凌脚步一僵，伸手拉住了谢之钦，皱眉道：“离近一点。”
谢之钦沉嗯了，伸手将钟未凌的手反攥在自己手中。
两人上前，问了相同的问题，可曾见过魏雨宁，近日可有可疑之人出没。
那人的答跟方才第一次碰到的屋主人一样。
钟未凌浅笑道：“那这几日，你日日都出去猎雪狼吗？”
那人皱眉：“怎么可能，你当雪狼这么容易碰到吗？就算碰到了，又是这么杀的？这只是运气而已。”
钟未凌伸手摸了下那只雪狼后脊上的毛，笑道：“果然是上等货，可以卖给吗？”
那人狐疑看了钟未凌一眼，最后量道：“这东西可贵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猎到，你确定要买？”
钟未凌挑眉：“自然。”
那人想了想，最后给他比了个数：“一千金。”
钟未凌爽快道：“没问题。”说完，就冲谢之钦了个眼色，谢之钦乖乖拿出了一只无限乾坤袋，递给那人，“里面刚一千金。”
等那人点完钱，钟未凌和谢之钦便带将那只雪狼收入随身空间之中，离开了。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他们又看见了一处一模一样的茅屋，这次是个穿着短的女人，一手拿刀，拖着一只雪狼走了过来。
相同的情况再次上演。
被问及之后，那名女子也称未见过闻长思，之后，钟未凌摸了摸那只雪狼，然后把那一只也买走了。
离开茅屋之后，往前走了一段路，谢之钦淡淡道：“是迷宫？”
情况太像鬼墙了。
钟未凌挑眉转身：“倒着走一遍，看看能不能原路返就知道了。”
谢之钦也觉此。两人调转方向，原路返，约莫三炷香之后，两人新到了关外。
看着来时已经见过一次的暴雪场景，钟未凌道：“显然不是鬼墙，也不是迷宫。”
凛冽刀锋般的北风卷着雪，旋而过。
谢之钦眉头微微一蹙，淡淡道：“刚才那阵风的风力大和方向，跟们刚来时基本一模一样。”
钟未凌接道：“那股从身边擦过的凉意也跟方才一模一样。”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掐指凝决，片刻后，传音阵中响起了蒋燃的音。
“少主，您有事吗？”蒋燃正在包扎伤口，突然接到谢之钦的传音，连忙道。
谢之钦道：“你派出去追踪闻长思的人有联系吗？”
蒋燃一愣，实道：“自从上次他们追踪到西北雪原口后，跟禀过一次，至今没再联系，怎么了吗？”
谢之钦道：“那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蒋燃照做之后，须臾，发现派出去的十个鬼界精英，全失联。
钟未凌看了谢之钦一眼：“意料之中。”
谢之钦：“那些人最后跟你联系时，可曾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
蒋燃认真想了想，道：“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算吗？”
钟未凌掐指接过传音阵，问：“你们鬼界之人在此之前，可曾来过雪原？”
蒋燃道：“没有，这里们鬼界无任何利益或者冲突关系，没有交道的必要。而且莫说是们鬼界，就连仙门你们魔族，不也从未涉足过此地么。”
当年仙门魔族的人都曾经来过此地，人都莫名消失，故而后期直接将此地列为了禁地。
闻渊担任魔君时期，一直不信邪，曾经派出不少魔兵来此，结果无一例外，全消失了。
这存在一个悖论。
没人知道骨塔是怎么来的，也没人见过骨塔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甚至没人成功进入过雪原。
那有关骨塔中葬有含有精神力的原骨的消息又是怎么传开的？
果说，早早之前，在钟未凌没出生的时候确实有人进去过，亲眼见过里面的场景，后续有传言不奇怪。
钟未凌清楚记得，有关骨塔的传言是在自己成为掩月山山主之后，才出现的。
那个时候，应该是从没人进去过的。
而且，大家对于这个骨塔的印象，貌似是凭空产生的。
钟未凌切断蒋燃的传音，对谢之钦道：“离开这个世界后，看到的话本没有关于骨塔的描写，是，”钟未凌挑眉，“们之前在死境之中发现的那本书里，确实是提到过骨塔的。”
谢之钦记忆力，自然记得这个，闻言道：“那本书中，骨塔是的葬身之地。”
书中，钟未凌是主角，谢之钦是反派。
谢之钦杀了钟未凌，几乎凌|虐了整个修真界，是，最终死在了骨塔之中。
是被一个自称为天道之神的东西给杀死的。
【当整个修真界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时，谢之钦内心的欲望得到了巨大满足。同时，掌控欲也越来越强，他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比他更强，甚至脱离他掌控的存在，哪怕是天道，也不允许。】
于是，谢之钦就去了雪原骨塔。
然后，就是几句干瘪的——“直到他进入雪原骨塔，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骨塔之中竟然有他也战胜不了的神物，最终，哪怕是他，也不得不对天道臣服，受到天道制裁。”
全程没有一句有关雪原和骨塔的任何描写，反倒是谢之钦最终的死亡惨状，整整写了一章。
当时看到这里，钟未凌差点就把书给撕了。
一开始虐钟未凌，往死里虐，然后让谢之钦杀了他，他的死状也被活活写了三大章，后来又写死了谢之钦，鞭尸鞭的乐此不疲，美其名曰是以天道之名。
而这个天道，九成九指的是连清自己。
其实，来的时候，钟未凌和谢之钦没把骨塔这地方放在眼里，毕竟现在连清已经无法再控制这个世界，所以，就算当初有挂骨塔的传闻一夜之前风靡，也不关现在的事。
至于骨塔之中那个所谓的最强存在，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就直接跑呗，也非什么非常大的威胁。
钟未凌更在意的是雪原之中出现的怪异现象。
三个人，住在相同的三间茅屋内，都猎到了一匹雪狼，而且相隔时间基本一模一样。
果不是这三个人长相不同，而且他们所猎到的雪狼样貌手感也不同，钟未凌真要觉得他们一直在绕圈了，而且是在不停复着方才发生过的事。
除此之外，钟未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闻长思不是个会随处乱跑的人，他来此，应该是有目的的。”钟未凌看着眼前茫茫雪雾，沉道，“这个雪原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
钟未凌没忙着再进去，而是让谢之钦将随身空间中的两只雪狼取出来，看看能不能从这些雪狼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谢之钦依言照做，可雪狼刚放出来，原本的狼身发生了变化，约莫一盏茶后，逐渐变成了两个男人的模样。
这两人身穿道袍，从衣服纹饰上来看，貌似是哪个仙门的。
谢之钦跟这个仙门不熟，便通过传音阵让风迹去联系这个仙门的掌门，问问他们最近可有什么弟子失踪。
约莫一炷香后，风迹那边传来了消息，说这两日确实发生了门中弟子莫名失踪的消息，而且失踪的全是修习幻术和阵法的弟子。
且，存在失踪者的不止那一家仙门，其余几个仙门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是因为最近死境之事，大家精力不够，暂时没顾上去查。
便在此时，钟未凌耳朵突然嗡了一，眉头不适的皱了一下。
默念了几句法决后，耳边响起了桑铃儿的音。
“殿下，梦魔一族出事儿。”桑铃儿道，“便于昨夜，整个梦魔一族全族消失。”
钟未凌震惊道：“全族消失？！”
桑铃儿道：“没错，就……”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就是凭空消失了。”
“有目击者或者什么线索吗？”钟未凌强行镇定下来，冷问。
桑铃儿道：“没有目击者，是今日早上宿央过去找梦魔，才突然发现的。不过梦魔长老的梦镜留了下来。”
梦镜是梦魔的法器，是一面镜子。
仙魔两道虽然精神力鬼界无法相提论，是，仙门的幻修阵修，以及魔族的梦魔一脉，基本修行的也是精神力。
法器梦镜承载了一分梦魔的精神体，虽然只是少一点，是记忆是完全的。
钟未凌：“你能开那面镜子吗？”
桑铃儿道：“试了，不行。”
钟未凌沉默片刻后，道：“把镜子带来西北雪原关口。”
尔后，便切断了传音阵。
“失踪的基本全是精神力较强的，闻长思应该是想借此来修复他自己的神识。”钟未凌皱眉，“可是，他是怎么将这些人凭空抓走的？最后变成了雪狼？？？”
谢之钦看着眼前的雪原，淡淡道：“觉得是这座雪原的问题。”
“你觉醒，世界觉醒，连清无法控制已经觉醒的人和物，那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人。”谢之钦顿了顿，道，“会不会有某些地方是只有他成为书世界的人，才能完全掌控的呢？”
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
死境那本书的最后，那个所谓的骨塔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和所谓的天道，明显就是以连清的视角写的。
所以说，现在整个骨塔和雪原已经被他控制了吗？
也不对。
“他虽然魏雨宁的身体逐渐融合，终究没有完全融合，他应该不完全算是这个世界的人。”钟未凌道，“果不完全融合，也能控制这里的话，那他觉醒的第一天应该就会来这里，根本不会等这么久。”
连清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也不至于笨到连这个都想不起来。
“可是他没有，”钟未凌道，“这就说明，不完全融合是无法控制这里的。”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钟未凌蓦地恍然：“你的意思是，闻长思让他跟魏雨宁的身体强行融合了？”
“一旦连清魏雨宁的身体完全融合，那闻长思不就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么，他已经渗在魏雨宁身体内的那分精神力也会因为连清的融合而被吞噬，精神力大折扣，他怎么会……”钟未凌突然刹住，眼神一凛，沉默片刻后，改口道，“他会，毕竟他是个疯子。”
今魏雨宁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果是连清，肯定会相反设法先把魏雨宁的身体给复原，因为他已经魏雨宁的身体融合大半，他舍不得抛下魏雨宁这具已经吞了他大半精神体的身体，再去找别的宿体。
而闻长思不同，他来的晚，虽然也因为寄宿魏雨宁体，精神力其身体出现了融合，是舍弃融合分而去寻找新宿体的行为，他确实办得到。
“你已经知道了连清在魏雨宁体内，而连清明显已经无法再对你进行任何控制，而且，奠定主角地位的三个任务，已经被完成了两个，所以，连清对于闻长思来说，像除了骨塔主人这一个身份，已经没有任何别的用途了。”谢之钦道，“而且，魏雨宁的身体已经破败，闻长思不可能再委曲求全呆在那具已经不成样子的身体里，他势必会寻找新的宿体。”
“所以，他离开魏雨宁的身体是必然，而且他离开之后，刚可以强行让连清魏雨宁肉|体融合，控制连清，让他借用骨塔主人，甚至整个雪原主人的身份便利抓取两道精神力较强之人，迅速补给他舍弃的那分精神力。”谢之钦道。
“可他为何不抓鬼界之人？鬼界之人先天便是精神体，岂不是更方便？”钟未凌奇道，刚问完，他便像想到了答案，“不过，死境那本书里，虽然只说了你是鬼界少主，可是鬼界在后面几乎没出现过，貌似只是给你的身份加成。”
谢之钦嗯了：“猜，连清在设计骨塔设定时，根本没把鬼界考虑进去，因为他也不知道，后来闻长思会用这个地方来作为补给精神力的工具。”
谢之钦顿了顿，认真看了眼钟未凌。
钟未凌之前说，连清一开始便防错了人，他最应该防备的不是钟未凌，而是跟他处在同一具身体里的闻长思，谢之钦当时不太能解，现在，差不多懂了。
约莫一炷香后，桑铃儿来了。
他将梦镜交给钟未凌，钟未凌拂手一挥，一道血红色魔气散出，笼罩在了梦镜之上，紧接着，梦镜上的封印开，镜面中浮现出了昨晚的画面。
画面中，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骷髅手从地面探了出来，梦魔一族奋力反抗，是那些骷髅手根本不为所动，最后硬生生把他们给扯了下去。
就连已入化境的梦魔长老，也被这么拉了进去。
其间，梦魔和其余魔众试图开传音阵联系魔君殿，可是，传音阵根本不开，周围像被屏蔽了一样。
最后，梦魔长老只能把自己的法器掷了出去，希望会有人发现，将其带去魔君殿。
而且，一切结束之后，地面恢复了之前完无损的状态，若不是能确定梦镜之中的景象绝对为真，桑铃儿根本不能相信当时的场面竟然此混乱，事后他去梦魔一族勘察过，除了人全失踪外，其余一切整洁有序，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
“殿下，现在怎么办？”桑铃儿问。
钟未凌沉道：“调集魔君殿所有人，将雪原围住。”
话刚落，谢之钦那边也通知了风迹和蒋燃。
桑铃儿不解：“雪原之中，是不是除了闻长思，有什么棘手的东西？”
钟未凌嗯了，没说是什么，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之钦道：“法力攻击无效，精神力攻击应该会有效果，不相信这世上有无敌的东西，觉得，可以让一些精神力比较的先行挪去鬼界避难。”
“方法倒是可以，是，”钟未凌将信将疑道，“你们鬼界着实不算大，能装下这么多人吗？”
“待会儿蒋燃会带一半鬼众来此，会腾出些空间，虽然可能是不太够，勉强先挤挤，能挤多少是多少，优先那些离汤山远的，剩下离汤山比较近的，让无畏带着人直接过去，分别看守。”谢之钦安排道。
商量之后，钟未凌和谢之钦再次进入了雪原。
桑铃儿留在原地等待接应。
进去之后，跟之前一样，每隔一炷香都会遇上一间茅屋。
是，第一间茅屋里此刻没有人，第二间也没有，钟未凌和谢之钦都进去看了看，在第一间茅屋之中发现了一口正在沸腾的大锅，锅中是熬的雪狼汤。
雪狼不是狼，是那些失踪的人，那这些汤该不会……
就在钟未凌以为这是人肉汤时，谢之钦掌心凝聚灵力，悬在大锅上空，片刻后，掌心灵力消失，他淡淡道：“不是人肉汤，是从这些人体内抽离的精神体。”
“看起来是热汤煮沸的过程，其实是精神体的抽离过程。”谢之钦刚说完，那口锅里的水位突然开始下降，谢之钦下意识将钟未凌挡在身后。
两人眼睁睁看着那锅汤消失，最后一滴不剩，就连锅里的雪狼肉也都随之一起消失了。
“所以，这算不算是把人给吃了？”钟未凌有点犯恶心。
谢之钦眉头也不适一皱：“先将精神力□□剥离，然后分别吸取，真是一点渣都不剩。”
他们到第二间茅屋时，屋里那口锅已经凉了。
到第三间茅屋时，那名女子又扛着一只雪狼来了。
钟未凌算了算时间，离上次扛着雪狼来，隔了三个时辰，而在关口两次感受到完全相同的风向、风力以及凉意的间隔也是三个时辰。
所以，这里难道是三个时辰一轮？
钟未凌走过去，又跟那名女人了招呼，那女人貌似不认识自己，一脸量。
而确认之后，发现那女人确实对自己毫无印象。
钟未凌问，这些雪狼是用来干什么的？
女人说，是用来卖的。
钟未凌问们，卖给谁。
女人突然愣住了，像也不知道卖给谁。
钟未凌又问：“之前碰见过两个人，他们也猎杀到了雪狼，而且每三个时辰就会猎杀一只，可见这些雪狼貌似也不是什么非常罕见的东西，而且他们都自己煮着吃了，你就没想过也尝尝味道？”
“不可以！”女人瞬间便道。
等钟未凌问到底为什么不可以时，女人又茫然了，不是在遮掩什么，而是像真的不知道怎么答。
就像一个傀儡，只被施加了某些特定命令，会做出一些简单的条件反射，却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你来。”钟未凌冲谢之钦了个眼色。
谢之钦两指凝结灵力，垂眼默念咒语。
片刻后，谢之钦道：“不是人。”
钟未凌一愣：“是死人？”
谢之钦纠正道：“不是人，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根本不是人。虽然外表像，是方才试了一下，发现根本感受不到的精神力。”
钟未凌不解：“那到底是什么？”
谢之钦摇头：“不知。”
“不过，”谢之钦道，“像是个傀儡，只会不停的复着三件事，抓雪狼，烹煮，然后再去抓。”
钟未凌看了那女人一眼，又问：“连清……”
他本来是想问问听没听过连清这个名字，可是，刚说出两个字，女人脸色突然一变。
方才钟未凌和谢之钦第一次来时，提的都是闻长思的名字，钟未凌完全没想到，连清的名字竟然能对女人产生这么大的刺激。
就在钟未凌准备问怎么了的时候，女人突然化成了一滩雪，然后随着窗口灌进来的北风，消散了。
紧接着，四周场景开始变化。
茅屋像是纸盒一样，从顶翻折开，紧接着四面墙壁折下，四周茫茫的雪原变成了漆黑甬道，钟未凌和谢之钦两人就站在甬道之中，前方后方都是无尽的黑暗。
“幻境？”钟未凌道。
谢之钦摇头：“不是。”
钟未凌：“那就是刚才的雪原是幻境。”
谢之钦的精神力几乎是任何幻境的克星，他笃定道：“刚才也不是。”
钟未凌皱眉：“那是怎么事？”
“不知，绝对不是幻境。”谢之钦拂手一扫，两簇幽蓝色鬼火出现在甬道之中，紧接着，鬼火分|身，化为数簇，整齐排列在甬道两侧，将原本漆黑的甬道给照亮了。
钟未凌是不信：“可若不是幻境，那为何那些修士到了此处会变成雪狼？”
“雪狼这个，应该确实是幻术，”谢之钦眼神一凛，“施术者精神力在之上，故而一开始才未察觉那些雪狼竟然是人。”
两人跟着鬼火往前走，走到尽头之后，看见了一条往下通的楼梯，两人顺着楼梯下了一楼。
一路上，除了一些零碎的骷髅头，没看见奇怪的东西。
“正常情况下，若非鬼界之人，或者在借助鬼界术法的情况下，果要将其他人的精神力吸收作为己用，一般要对方资源供给，或者模仿对方，借助媒介来强行吸收。”樾陵那次，是百姓自愿将精神力借助祈愿的方式供给给连清，而钟未凌夺走右蚩精神力时，采用的则是最后一种方法。“闻长思不是鬼界之人，魏雨宁更不是，而且之前闻长思要补充精神力，也需要借助右蚩帮忙，自愿供给又绝对不可能，所以，单靠他自己应该无法直接从他人体内吸收精神力。所以他是怎么直接把锅里的精神力给吸收的呢？”
“又或者，雪原其实不紧紧是一片下满雪的场地，而是一个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钟未凌沉吟片刻后，嘟哝道，“果那直接是某个人的肚子里，就简单了。”
“因为某种原因，这个人不能动，然后傀儡把那些修士抓到他肚子里，直接在他肚子里架锅烹煮，分离精神力和□□，供他吸收。”
“可是，谁的肚皮是空气啊，没个遮挡。”钟未凌刚自反驳完，脑中闪过梦镜中那些从地面伸出的骷髅，突然一愣，“骷髅……像是镂空吧。”
谢之钦明显跟他想到了一处，嗯了。
“而且，果真像死境那本书里所言，这里存在比当时的你强的东西，那魏雨宁的身体连清融合之后，闻长思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放出来，然后让他去鬼界抓几个人，强迫他们帮闻长思恢复精神力，完全没必要抓魔族仙门之人。”钟未凌道，“而迟迟不动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就是这东西需要什么催动，才能行动，而闻长思没达到这个条件，这个条件有可能就是需要补充足够的精神力。”
谢之钦摇头：“不对，精神力弱的人是无法控制精神力比自己强的东西的，而连清精神力一挫再挫，不可能，只要这东西吸收一个人的精神力，就能脱离连清掌控。”
“而且，你记得么，在锅里烹煮之后，精神力和肉|体分开了。”谢之钦道。
钟未凌眯细眼：“你的意思是，被控制的这个疑似是骷髅的东西吃人的身体，而剩下的精神力，是被闻长思吸收了，对吗？”
谢之钦嗯了。
说着，两人又到了一处楼梯，这次，钟未凌和谢之钦没往下走。
已经过了两层，马上就是第三层，原以为会遇上点什么棘手的东西，眼下有点过分安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便在此时，有人对他开了传音阵，钟未凌刚开，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中年男。
“殿下，是你吗？”
是梦魔长老，孟千秋。
钟未凌虽然听出了这个音，是自己和谢之钦此时身处陌生环境，突然听到本应被抓走的孟千秋的音，不得不防。
“十七年前，仙魔大战，若是本座战死，谁接替本座继任魔君？”钟未凌问。
对面沉默片刻后，沉道：“韩循。”
钟未凌又问：“本座第一次同你吵架，是为何？”
对面道：“因为殿下私自插手鬼界内乱，带走鬼界少主。”
钟未凌冷冷道：“现在请给本座赔礼道歉。”
“为什么？”对面那人愕然。
钟未凌冷哼道：“因为本座看见你就烦，若不是你当众那么说本座，本座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本座记仇，你不知道吗？你若是不赔礼道歉，那就死在这儿吧。”
“钟末凌！你特么有病？！就算是公报私仇，现在是时候吗？！！！”对面终于忍不住，骂道。
听见他骂自己，钟未凌失笑道：“孟长老你果然是跟之前一样没文化。”
对面的孟千秋：“……”
“只是试试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孟千秋而已。”只有孟千秋，一直以为自己叫钟末凌，最开始叫错就叫错吧，后来叫习惯了，一跟自己吵架，就是会喊自己这个。钟未凌沉道，“你现在在哪？”
孟千秋干咳了一，有点窘：“也不知道，普通传音阵在这里没用，是通过梦魇魔开的传音阵，殿下能听见的音的话，应该离在三里之内。”
“其他人怎么样？”钟未凌问。
孟千秋道：“不知道，跟他们没关在一起。”
“你周围环境总该知道吧。”钟未凌皱眉道。
??千秋顿了顿：“也不知道，……夜盲，周围有点黑，看不清。”
“……”钟未凌翻了个眼，咬牙道，“孟千秋，你去死吧。”
“只是实话实说，怎么了？”孟千秋刚拔音，又旋即压了下去，“有人来了，不说了。”
钟未凌刚切断传音阵，就见谢之钦指了指脚下：“大约在地下三层远。”
钟未凌茫然：“你怎么知道？”
谢之钦单纯道：“听见了。”
钟未凌愕然：“这你都能听见？”
谢之钦嗯了，没反应过来，后颈被钟未凌勾住，软软的触感落在右脸，瞬间，耳朵尖便红透了。
“谢哥哥，你可真棒！去奖励你！”钟未凌挑眉一笑，便顺着楼梯往下去了。
谢之钦也连忙同手同脚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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