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番外·方明明_东来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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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番外·方明明

  他的唇已经擦过了我的嘴角,我以为意想之中的吻会这么覆盖下来,那熟悉的气息已经萦绕开来,让我的脑里有微微的眩晕,心底又涌现出一丝久违的紧张,却没想到只是轻轻的一个触碰,他就放开了。他的手还捧着我的肩膀,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从我少年时期就认识的男人,但此刻,竟然觉得有些不相识了。

  我叫方明明,日月明,两个太阳加上两个月亮,你应该能想象得出我爷爷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多么得豪情万丈。爷爷常说:“我的明明要太阳,我绝不错摘了月亮。”我是父母手中的宝,更是爷爷心头的肉,爷爷是家里绝对的权威,所以,我自然是方家最闪耀的那颗星。我向来是信心满满的,总觉得天底下没有我得不到的,只在于我想不想要,但这一秒,我有一种恍然的错觉,似乎也不是任何东西,都是我抓得住的,比方,眼前这个没有肯吻我的男人。

  他是我的丈夫,哦,准确来说,是前夫。三年多前,我毅然决然独身赴美,就这么完结了我们短命的婚姻。我总觉得,天地那么宽广,我有那么多想要追求的东西,怎么能如此被禁锢在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里。不可否认,我的前夫是个迷人的男人,在大院的时候,一帮各有各野的小子里他也是拔萃而特别的,如果换做一般女人,捞着这么个男人,估计一辈子也巴巴不想松手,可我不是一般女人,我是方明明,什么叫众星捧月,万众瞩目,从大院到后面的名利场,我都真真实实地处在这种感受之中。

  离开他,我并没有觉得是我人生不光彩的一幕,我是喜欢他,喜欢他那种年轻疯狂爱我的方式,喜欢他游走在男孩子和男人间的迷人气息,我也妥协于家族之间的利益,但当我把这一切都给了他们以后,我自己追求的,我不会放弃。美国的三年多并不寂寞,游戏不过是从北京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甚至可以说,没有了婚姻的桎梏,我活得更加自在和滋润了,追求者和派对一样,永远不缺,我的设计品牌慢慢为圈内熟悉,我没有因为生育而走样了身形,纽约的天空时常阴沉,但我的心,从来都是明朗的。

  回到北京,不是因为任何人,这只是我计划中早已安排好的一步,筹建工作室,推广品牌,开展事业,游戏在这个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舞台上,是不是,会更加游刃有余一些?洋人们闹得再欢腾,也敌不过北京那种神秘悠远气息对我的吸引,我迷恋这里,所以,我回到了这里。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如想象中那般华美富丽,除了,再次遇到他,我的前夫。在香港再见到他,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是短短4年时间,我似乎有些不认得他了,不是外貌改变,眼睛、鼻子、嘴巴,还是那个我最熟悉的脸孔,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我们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我才发现,是一个叫“气场”的东西。我看着他搅动咖啡的样子,熟悉又陌生,我知道他身体的每一寸秘密,却惟独看不清此时眼前这个男人心思正在何处。他变了,不过是短短4年的时间,却从小伙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那种纯粹的雄性激素的味道我能闻得出来,隐隐的,却不容置疑。他的沉着稳健不再是故作姿态,而是眼神中散发出的笃定,叫人有刹那的沉迷。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可悲,女人孜孜不倦追求的青春容颜的永驻,而男人却能在岁月的沉淀中洗练出迷人的风采。而女人不知道,容颜永驻也比不过青春澄澈的眼神,眼神浑浊了,没有皱纹的脸蛋也遮不住岁月的老。他们不怕脸上出现深深浅浅的皱纹,那眉间若隐若现的纹路有时候带出的不是苍老而是稳着;他们不怕腰围变粗,越发敦实的臂膀能让女人更有依靠的冲动。可他,过去曾经属于我的他,他并不苍老,没有,一点都没有,却已然褪去青涩,举止投足间,全然叫我心折。

  京城永远不缺热闹华丽的聚会,只是衣香鬓影间,为什么我再找不到那种能令我心折的感觉和身影?难道是我错了?错在来不及等他长大,来不及,抓住本该属于我的美好?我在心里是嘲笑过自己的,方明明啊方明明,你不缺各路追求者,成功者有之、英俊者不乏、精英者更是比比皆是,怎么就落了俗套,自寻烦恼?

  但是忘不掉,忘不掉再见面时的那抹风姿,忘不掉他似有还无地看我的眼神,忘不掉那隐隐的神秘味道。于是,过往全部扑面而来,略过最后的苦痛尖叫,跳进我脑子里翻翻覆覆夺我睡眠、扰我梦境的,竟然是过去抵死缠绵的劲道,他那么霸,那么好,分分钟都能夺我心神,恩,对了,他说我是个小妖精,他的一切只为我,只为我一个人,我怎么又记起这些过往的话来,我心烦意乱,我睡不着。

  破镜重圆是个很可笑的词,我没想过会发生在我身上。过去的留给过去,未来的,谁又可知。直到那一次,在八大处那个会所里见到那个女人,从脚到头看了她一遭,我心底是不屑的,平平凡凡的一个丫头,前不凸后不翘,素面朝天一张脸,真是看不出哪里特别,可是那双眼睛,不知往哪里看的时候全是干净和青春,而那种真叫人有种我见犹怜的小眼神,是不是在我身上怎么也找不到?寻不着?他看她的眼神很赤裸,赤裸裸的不一样,赤裸裸的想占有。那一刻,我有点不甘,有点着急,有点羡慕、嫉妒,原来,也有我方明明嫉妒的时候啊。这种感觉之余我,很陌生,很遥远,一下袭来,的确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他就那么看着她,不动声色间就给她夹了第一筷菜,斟满空了的茶杯,嘻嘻闹闹里挡掉所有的酒。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柔情蜜意起来?这份体贴细致,即使在疯狂爱着我的年岁里,我也似乎没有享受过,这个平凡的女人何德何能,就来摘取本应属于我的果实?我的mj桃心高跟磨得脚跟有些微微的痛,香奈儿套装虽然玲珑,穿在身上却并不舒心。我就在桌子对面那么看着,他们之间并不多话,甚至眼神也没有太多交汇,但就是这份无形间的亲昵非常,让我的心里,好比小猫爪子百挠般刺痒,痛失去,痒再得。

  舅舅对于我想接手神州50周年纪念展规划是有些吃惊的,但在妈妈提及他的时候,却又会意开来。舅舅掌管神州,是他的上司,舅舅可以帮我。不知什么时候,暗暗就下起了功夫,我想得到的,从来没有失去的理由。婚嫁事宜,自然一直是父母心头大事,兜兜转转,他们却还是属意于他,这许多年来桩桩件件他的成长进步一路给我讲来,话语里全是惋惜和赞许,就连父亲,对他现在也是极认可的,我微微有些惊讶,曾几何时,他在父亲眼里,再如何闹腾也不过如大院里其他男孩子那样不过是子弟一个,行事为人全还是小孩做派,却不想几年不到,已经让父亲如此肯定。我心底更打定了注意,恁你身边现有万紫千红春,我总有办法一一给你摘尽抹干。

  没想到我的生日他还记得,餐厅烛光太过昏暗,以至于有些看不清他脸上半明半寐的笑,眼底可否有情?心底是否涟漪?我看着递过来的礼物的时候,心底洋溢起的甜是许多年未曾有过的,仿佛回到了初恋时光,只是时光荏苒间,主角却没有改变,只是盒子里只是一抹清淡的珍珠,品相虽然,却好似不太配我。我的口味喜好他是知道的,我未变,难道,是他变了?不论如何,这总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吧,我心底跃然,就不再在意是珍珠而不是钻石的事实了。临别时却是清汤寡水,连告别吻都没有,真正的绅士礼貌啊,我心底暗笑“别得意太久,你终将回到我的怀抱。”

  在香港再见到王伟,他倒是好生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王伟这些年的变化轨迹似乎和他很像,越来越不动声色,越来越老到沉稳。倒是听说他交了小女朋友,家里闹得沸沸扬扬,这次没见到,言谈里倒多次提及,每次说到的时候,那讳莫淡然的眼神里就会放出一点光彩来,和他精明干练的商人形象可真是有点差距。在香港两天一晚,我们还是开了两个房间,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的。能够一起出来,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男女之间那点事,我没觉得他对着我能如此把持得住。吃饭、办事,聚会,两天见了不少人,做了不少事,有些他带我一起,有些并不带着我,却每每会掏出手机,一通短信狂发,再不是就是自个儿出去打电话,每每回来眼里嘴角都是笑,再坐下来却很快就回复职业般笑容的神态,那种眼角眉梢的笑,分明是和最亲昵的人之间才有的,以前那些都属于我,而现在,为什么留给我的只是他千人一面的笑?看似温柔,实则冷漠。

  印尼的风光确实是好,除了,鬼子太过多之外。大西洋的波涛拍打岩石的时候,会发出阵阵的怒吼,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当口,我从背后抱住了他,他没有动,我心下更是情动,摸索着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就吻上他的脖颈。他没有拒绝,我更加肆虐。我妒,妒卉卉订婚宴上他们携手共舞时的模样;我恨,恨那女人公然挑衅我时,他眼中却分明闪过一丝惊喜;我烦,为什么夺回本就属于我的,那么难?

  海水激起的水珠跳跃进我的唇舌里,涩涩的闲,清苦的味道。我心下更加不甘不安起来,努力掰过他的脸,就要索取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吻。相对于昨晚刻意的躲开,此时他没有回避,却并没有火热的舌,只有冰冷的嘴唇,最后终是躲开,将我拥入怀里,却侧过了脸。那一刻,我想哭,久违的酸涩,充盈心头。

  印尼的最后一晚,我再一次鼓起勇气,穿上性感撩人的真丝睡衣裙,只在外面简单围了个纱丽,就去了他的房间。敲门的那一刹那,心中涌起一丝悲苦,骄傲如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自送上门的事情?但为了夺回他,夺回他的人,更夺回他的心,自甘下贱一次,又何妨?但,却还是失望,还是绝望。他的手已经在我光裸的背上游走开来,那深深的脊柱凹线,曾经是他觉得最过迷人的地方,却仅仅是一滑而过,就停住了。他的喘息明明已经开始低沉,他的眼神明明已经开始情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地就此打住?太过冷静,让我觉得,周身寒冷。我们曾经如此熟悉彼此,知道彼此最隐秘的真相和最深处的快乐,为什么,此时,却好似陌路人。我再不肯就这么放弃,就这么失去,我疯狂抱住他,奉上我明艳的身体和唇,他却还是推开,重重的叹息之下。“呵,蒋东林,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守身如玉?那为何,没有为我守住四年?”我心底如斯呐喊,不是不恨,不是不痛,却,无奈。

  我想我是疯了,不论什么手段,不论什么方法,只要能掰倒那个女人,只要能夺回他,我都敢干。我派私家侦探跟踪那个女人,发现她的好朋友竟然就是王译现在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难怪王译变了,以前对我的百依百顺都没了。这个女人不仅要夺走蒋东林,还要夺走我身边其他的人,我不能容忍,我怎能容忍。天下事就是这么凑巧,跟拍的照片里那个男人分明是james,在美国就认识的一个医科生。他要建他的实验室,我要拆散那对男女,各自目标明确,自然一拍即合,只可惜,医科生太蠢,那女人太可恶,竟然就把张航远也迷住了,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最后却还是失败。蒋东林的心思我明白,但,我不是任你捏月捏扁的泥人,想要尽享齐人之福,在我方明明这里,没有可能。

  如果那个愚蠢的医科生再把我的计划搞砸,我就让他永世无法在国内医学界混下去。还好,他还不算太蠢。在箱根温泉旅店相遇的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都凝固了,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如果不行,对不起,我只能送你进入无间的地狱,让你消失,不要怪我狠,是你抢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一种叫“绝望”的感觉就反复出现在我的心头。那一巴掌我仿佛倾注了这段时间所有的怨恨和怒气,但蒋东林那只手快落下来的时候,我承认我心底闪出从未有过的恐惧,是的,是恐惧,一个几乎没有出现在我词典里的词汇,却硬生生突然冒了出来,我觉得我很可能当场脸蛋开花,那不仅仅是痛,那是一种碎。

  箱根那晚之后蒋东林就再没开口对我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看我一眼,恐惧之后,绝望又漫天漫地覆盖下来,把我裹得密不通风,我就要窒息了。没有办法,我只能送那个女人入地狱,让她消失在蒋东林的世界里,只有那样,他的眼里,才能看到我,破镜之后,及时不能重圆,及时捡起满地的碎片会扎得我满手鲜血,我也义无反顾。

  我还是小觑了蒋东林的实力与城府,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略显青涩的男孩蜕变成步步为营、手段尽使的男人?也许,我们本就是一类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是我们共同的特点,只是我太过自信,实则水浅无鱼,两矛相刺,我遍体鳞伤。还记得他最后的绝情与冷漠,那份决绝再没有往日的夫妻情分,全然是你死我活的狠戾。

  与母亲被带入那无间地狱,多长时间分不清日夜,只觉得人生死寂如此,风花雪月成为最可笑的事。再出来见到父母都是一夜白头,一贯养尊处优的母亲一夜苍老,父亲也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他们都老了,倒了,因为我的幼稚和愚蠢。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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