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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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寺是古刹，据说祈求总是很灵验，因而香火不断。小黛很想去拜一拜神佛。
飞白未出阁时，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能去寺庙祈福。太太们领着小姐，众多的香客里满目珠翠，总是女眷多些，只为求一个好姻缘。飞白倒是无心姻缘，也实在是不心诚，她悄悄穿梭在庵堂里，觉得远不及看那些佛陀金刚来得有趣。
那时飞白远远跟在众人身后晃荡着，漫不经心，一点也没有闺秀样子。每到门槛前总要用她那双绣了兔子尾巴的鞋踩上去，再轻轻一跃，雪青绫子裙旋开一朵花，总比笨拙地提着裙子扭捏作态来得爽快。
“嗳哟，大姑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刘妈眼尖，急忙赶来制止。
“大姑娘，踩门槛不可以的哦，会冒犯神灵的。何况，你一个大家小姐，又不是乡下丫头，更要讲究礼仪，要不然名声出去了，谁还敢娶你？”
她倒是苦口婆心。每每听她聒噪，准头疼。少女身影不耐烦地一晃，又跑了。那个矮个儿妇人好不容易从后面追上她，大冬天的也冒了汗。提着衣角跨门槛的时候，活像一个皱巴巴的球碾过去。
直到实在躲不过，飞白对着她拉下脸。“谁要嫁人？我稀罕么？”她跺了跺脚，露出粉霞色的怒容。
“不是我说，你这哪里来的大小姐脾气……”刘妈絮絮叨叨，可真够讨厌的。要不是在庵堂里，保证装鬼吓唬吓唬她。
“那后来呢？你这促狭鬼还有没有得逞？”小黛抿着嘴笑，将飞白挽得更紧。
“后来啊……”飞白拉长了声音，有点心不在焉。“还是没有呢。刘妈后来就走了，都散啦。”年岁已久，模模糊糊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回想起来总不真切。许是因为她丈夫犯了事，连累着她也被逐了出去，也许是因为她儿子病了，要回去治病。
而她也匆匆嫁了人。十七岁的生辰才过，飞白就结草草束了闺阁生涯。再拖下去迟迟不嫁，就成了老姑娘，连累了底下的弟弟妹妹。顾夫人不愿给她置办嫁妆，也不教养她，任由她野了十几年，就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小黛本兴致勃勃，以为会是很精彩的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她轻轻哦了一声，多少有些失望。飞白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还真以为我是顽劣不堪的人呐。刘妈虽然说教可厌，不过在那个家里，她对我也算真心实意。”飞白笑道。
“也不是。”她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听着觉得好玩。你到底还有多少故事，都说与我听听，好不好？”小黛巴巴地晃着她的手臂，很爱娇。
飞白笑而不言，半晌只道，“那也要看我的高兴了。”小黛噘嘴，越发缠着不放。
两人嬉笑着闹了一阵才作罢，小黛听着动静道，“飞白，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拜菩萨，以前都是在家里，摆个神位给菩萨娘娘。”小黛轻轻说，很有好奇。她对于外界的印象很模糊，只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小庙会，鞭炮锣鼓，极尽热闹。
飞白又怜，又笑，“听，和尚们在念经呢。”小黛点点头，听见沉缓的诵经声，仿佛很远，又无处不在。她静默下来，并不懂那是什么含义，只是心里陡然生出一种空荡荡的敬畏来。
鸡鸣寺依山而建，地势便不很平，知客领着她们，飞白走得极慢，只为让小黛跟上她的步子。层层叠叠的石阶，一眼似乎望不到尽头。
“慢些，跟着我就好。”她紧紧拉着她的手，恍惚觉得这是朝拜。小黛的身子骨还是弱，走到半路微微气喘，稍一松懈就头晕目眩，天地都在转。她踉跄一下，很抱歉。这是老毛病了，稍微累一点就冒出头。小黛咬着牙，飞白默默蹲**，将她背起。“飞白，没关系的，我可以慢慢走。”小黛心里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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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些不安，可还是连声叫她。
“嘘，别说话，我背得动呢。”
越走向深处，香火气就越浓。殿里朱漆描金的架子上点着一排香烛，半明半昧，将神像上的金漆映得更加深沉，那是一种陈旧的，属于回忆的色泽。
小黛捻香，毕恭毕敬匍匐在蒲团上，再起身时眼里蕴泪，只默默擦拭。飞白亦神色肃穆，不再嬉笑。
“真想让菩萨发发善心，再给我个十年八年，安安静静和你过半辈子，我也就满足了。”她喟叹一声，突然伤感起来。“其实我要的也不多。”
“不要说这些丧气话。”飞白心中一凛，立刻低斥她一声。“你会好好的。我们都会苦尽甘来的。”她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喃喃道，“你尽说这些，叫我可怎么办？”
小黛垂头把玩着飞白披肩上的流苏。她试图微笑，“嗯，我们都要活到一百岁。”飞白拥紧了她。小黛埋于她怀里，神色落寞，渐渐地成了哀婉。一阵阵心酸涌来，反而激出她的胆气，小黛忽然一反常态，主动攀上她的颈项贴了上去。
这一吻，两瓣唇顿时迸出哔剥作响的星火，迁延不断的情丝露了头，就再也难以斩断了。
小黛两片苍白的脸颊云蒸霞蔚，燃烧出胭脂一样的红晕，浑身发抖，双手胡乱在飞白身上摸索，现在什么也顾不过来了，管它在神前，在寺里，只想让一切都丢在脑后。她在近乎哭泣的叹息声里明白原来自己还是不甘心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孱弱，如同风里的蜡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每一次想起，都是恐惧。
原来这辈子缘分有限，只能将期盼寄给来世。
远处钟声乍起嗡鸣，一声一声，浑厚悠长，水波般荡开。小黛蹙眉，在泪水里恍惚觉得下了一场大雪，将一切都掩埋，最后只有一片空茫的虚无。
“不哭了，小黛。”飞白勉强笑道，“我们还有好多时间呢。”她将她的双手握在怀里，“无论如何，我总和你在一起。”那几乎是一种深沉的誓约了。
小黛浑身一震，要挣出来。飞白按着她的头，喃喃自语，也在安慰着彼此，“这里的祈愿很灵验呵。”
她向神明许愿，情愿将自己的寿数分一半给小黛。
飞白极尽所能地与她温存。
好时光。每一刻的得闲都是好时光。
她们去听戏，戏台上的悲欢离合经由飞白细细道来，都是些美人英雄，花好月圆的故事，想来没有人会不喜欢。鼎沸的喝彩声里，手帕彩花乱飞，都给了台上的新角儿柳老板。小黛被这热闹点着，也凑趣地掷了一枚猫眼石戒指，由手帕包着，飞白在边上点上烟，微笑看着，手支在木桌上托着下巴。
“喜欢吗？”她低低问她。小黛点头，显然很兴奋。飞白吸了口烟，便笑道，“等会让那唱青衣的小旦过来，给顾太太道个谢才是。”
顾太太？小黛这才反应过来，顾太太原说的是她。“做什么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知道了，反而不好。”小黛羞羞涩涩别过头，然而声音里有极深的喜悦，又有一种隐秘的期待。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那小青衣卸了粉黛，当真来向她们道谢，是个挺清俊的少年郎，十七八岁，干干净净的湖色竹布长衫，身段也十分潇洒，垂手而立的时候像棵拔节的竹子。
“多谢小姐们的打赏，改日专为小姐们唱一出堂会。”他福了福身，一双眼睛泛出秋波。
小青衣望着飞白和小黛两人，显然是在斟酌怎样把话说得更动听些。他倒是机灵，不喊年轻妇人太太，只叫人姑娘小姐。
高个儿女人沉着含笑，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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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弄着茶盏，叮叮当当
几声脆响，无端多了些骄矜的意思。她身边的姑娘稚弱些，学生气的打扮，两人之间很是亲昵。
“我家——”飞白才开口，腿上就被小黛轻轻拧了一下，隔着木桌子，很难被人发现。她的声音里就多了些笑意。
“我家小妹很喜欢柳老板的戏。”飞白忍笑道，“以后若是出堂，记得留两张好票给我们。”她抚平小黛衣襟上的褶皱，很自然。任谁见了，都会认为她们是姊妹，或是情同姐妹的姑嫂。
“自然。小姐们想听什么？”
“净捡你拿手的。”飞白想了想，很爽快地道，“也不拘什么，不过得要好寓意的。”
待他走了，飞白才道，“刚刚差一点就说出口了。”
“真是胡闹。”
“倒真想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太太。”
“嗳……”小黛的脸又发热，心脏扑通扑通跳。“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就好了。”她想入非非，不免有些惆怅。
飞白不说话，路边的车夫早已殷殷跟上来。飞白拉住小黛的手，就把她抱上车。
“你——这又要去哪里？”她又惊又笑。
“也不专门去哪里，带你在城里兜一圈风。前面就是五洲公园。”飞白贴着小黛的耳朵道，风声里听得真切。
“顾太太，这回还要再赖掉吗。”
“简直是像土匪。”小黛吃吃的笑，又慢慢伏在她膝盖上。
“好景不可一日看尽。”她道。“等你身子好一点……”飞白微笑，“真想看你凤冠霞帔的样子。”小黛赧然，叽叽咕咕，心跳却漏了一拍。她还没做过新娘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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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飞白远远跟在众人身后晃荡着，漫不经心，一点也没有闺秀样子。每到门槛前总要用她那双绣了兔子尾巴的鞋踩上去，再轻轻一跃，雪青绫子裙旋开一朵花，总比笨拙地提着裙子扭捏作态来得爽快。
“嗳哟，大姑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刘妈眼尖，急忙赶来制止。
“大姑娘，踩门槛不可以的哦，会冒犯神灵的。何况，你一个大家小姐，又不是乡下丫头，更要讲究礼仪，要不然名声出去了，谁还敢娶你？”
她倒是苦口婆心。每每听她聒噪，准头疼。少女身影不耐烦地一晃，又跑了。那个矮个儿妇人好不容易从后面追上她，大冬天的也冒了汗。提着衣角跨门槛的时候，活像一个皱巴巴的球碾过去。
直到实在躲不过，飞白对着她拉下脸。“谁要嫁人？我稀罕么？”她跺了跺脚，露出粉霞色的怒容。
“不是我说，你这哪里来的大小姐脾气……”刘妈絮絮叨叨，可真够讨厌的。要不是在庵堂里，保证装鬼吓唬吓唬她。
“那后来呢？你这促狭鬼还有没有得逞？”小黛抿着嘴笑，将飞白挽得更紧。
“后来啊……”飞白拉长了声音，有点心不在焉。“还是没有呢。刘妈后来就走了，都散啦。”年岁已久，模模糊糊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回想起来总不真切。许是因为她丈夫犯了事，连累着她也被逐了出去，也许是因为她儿子病了，要回去治病。
而她也匆匆嫁了人。十七岁的生辰才过，飞白就结草草束了闺阁生涯。再拖下去迟迟不嫁，就成了老姑娘，连累了底下的弟弟妹妹。顾夫人不愿给她置办嫁妆，也不教养她，任由她野了十几年，就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小黛本兴致勃勃，以为会是很精彩的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她轻轻哦了一声，多少有些失望。飞白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还真以为我是顽劣不堪的人呐。刘妈虽然说教可厌，不过在那个家里，她对我也算真心实意。”飞白笑道。
“也不是。”她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听着觉得好玩。你到底还有多少故事，都说与我听听，好不好？”小黛巴巴地晃着她的手臂，很爱娇。
飞白笑而不言，半晌只道，“那也要看我的高兴了。”小黛噘嘴，越发缠着不放。
两人嬉笑着闹了一阵才作罢，小黛听着动静道，“飞白，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拜菩萨，以前都是在家里，摆个神位给菩萨娘娘。”小黛轻轻说，很有好奇。她对于外界的印象很模糊，只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小庙会，鞭炮锣鼓，极尽热闹。
飞白又怜，又笑，“听，和尚们在念经呢。”小黛点点头，听见沉缓的诵经声，仿佛很远，又无处不在。她静默下来，并不懂那是什么含义，只是心里陡然生出一种空荡荡的敬畏来。
鸡鸣寺依山而建，地势便不很平，知客领着她们，飞白走得极慢，只为让小黛跟上她的步子。层层叠叠的石阶，一眼似乎望不到尽头。
“慢些，跟着我就好。”她紧紧拉着她的手，恍惚觉得这是朝拜。小黛的身子骨还是弱，走到半路微微气喘，稍一松懈就头晕目眩，天地都在转。她踉跄一下，很抱歉。这是老毛病了，稍微累一点就冒出头。小黛咬着牙，飞白默默蹲**，将她背起。“飞白，没关系的，我可以慢慢走。”小黛心里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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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让菩萨发发善心，再给我个十年八年，安安静静和你过半辈子，我也就满足了。”她喟叹一声，突然伤感起来。“其实我要的也不多。”
“不要说这些丧气话。”飞白心中一凛，立刻低斥她一声。“你会好好的。我们都会苦尽甘来的。”她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喃喃道，“你尽说这些，叫我可怎么办？”
小黛垂头把玩着飞白披肩上的流苏。她试图微笑，“嗯，我们都要活到一百岁。”飞白拥紧了她。小黛埋于她怀里，神色落寞，渐渐地成了哀婉。一阵阵心酸涌来，反而激出她的胆气，小黛忽然一反常态，主动攀上她的颈项贴了上去。
这一吻，两瓣唇顿时迸出哔剥作响的星火，迁延不断的情丝露了头，就再也难以斩断了。
小黛两片苍白的脸颊云蒸霞蔚，燃烧出胭脂一样的红晕，浑身发抖，双手胡乱在飞白身上摸索，现在什么也顾不过来了，管它在神前，在寺里，只想让一切都丢在脑后。她在近乎哭泣的叹息声里明白原来自己还是不甘心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孱弱，如同风里的蜡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每一次想起，都是恐惧。
原来这辈子缘分有限，只能将期盼寄给来世。
远处钟声乍起嗡鸣，一声一声，浑厚悠长，水波般荡开。小黛蹙眉，在泪水里恍惚觉得下了一场大雪，将一切都掩埋，最后只有一片空茫的虚无。
“不哭了，小黛。”飞白勉强笑道，“我们还有好多时间呢。”她将她的双手握在怀里，“无论如何，我总和你在一起。”那几乎是一种深沉的誓约了。
小黛浑身一震，要挣出来。飞白按着她的头，喃喃自语，也在安慰着彼此，“这里的祈愿很灵验呵。”
她向神明许愿，情愿将自己的寿数分一半给小黛。
飞白极尽所能地与她温存。
好时光。每一刻的得闲都是好时光。
她们去听戏，戏台上的悲欢离合经由飞白细细道来，都是些美人英雄，花好月圆的故事，想来没有人会不喜欢。鼎沸的喝彩声里，手帕彩花乱飞，都给了台上的新角儿柳老板。小黛被这热闹点着，也凑趣地掷了一枚猫眼石戒指，由手帕包着，飞白在边上点上烟，微笑看着，手支在木桌上托着下巴。
“喜欢吗？”她低低问她。小黛点头，显然很兴奋。飞白吸了口烟，便笑道，“等会让那唱青衣的小旦过来，给顾太太道个谢才是。”
顾太太？小黛这才反应过来，顾太太原说的是她。“做什么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知道了，反而不好。”小黛羞羞涩涩别过头，然而声音里有极深的喜悦，又有一种隐秘的期待。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那小青衣卸了粉黛，当真来向她们道谢，是个挺清俊的少年郎，十七八岁，干干净净的湖色竹布长衫，身段也十分潇洒，垂手而立的时候像棵拔节的竹子。
“多谢小姐们的打赏，改日专为小姐们唱一出堂会。”他福了福身，一双眼睛泛出秋波。
小青衣望着飞白和小黛两人，显然是在斟酌怎样把话说得更动听些。他倒是机灵，不喊年轻妇人太太，只叫人姑娘小姐。
高个儿女人沉着含笑，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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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脆响，无端多了些骄矜的意思。她身边的姑娘稚弱些，学生气的打扮，两人之间很是亲昵。
“我家——”飞白才开口，腿上就被小黛轻轻拧了一下，隔着木桌子，很难被人发现。她的声音里就多了些笑意。
“我家小妹很喜欢柳老板的戏。”飞白忍笑道，“以后若是出堂，记得留两张好票给我们。”她抚平小黛衣襟上的褶皱，很自然。任谁见了，都会认为她们是姊妹，或是情同姐妹的姑嫂。
“自然。小姐们想听什么？”
“净捡你拿手的。”飞白想了想，很爽快地道，“也不拘什么，不过得要好寓意的。”
待他走了，飞白才道，“刚刚差一点就说出口了。”
“真是胡闹。”
“倒真想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太太。”
“嗳……”小黛的脸又发热，心脏扑通扑通跳。“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就好了。”她想入非非，不免有些惆怅。
飞白不说话，路边的车夫早已殷殷跟上来。飞白拉住小黛的手，就把她抱上车。
“你——这又要去哪里？”她又惊又笑。
“也不专门去哪里，带你在城里兜一圈风。前面就是五洲公园。”飞白贴着小黛的耳朵道，风声里听得真切。
“顾太太，这回还要再赖掉吗。”
“简直是像土匪。”小黛吃吃的笑，又慢慢伏在她膝盖上。
“好景不可一日看尽。”她道。“等你身子好一点……”飞白微笑，“真想看你凤冠霞帔的样子。”小黛赧然，叽叽咕咕，心跳却漏了一拍。她还没做过新娘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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