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if线少年往事1_金吾不禁,长夜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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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if线少年往事1

  张容第一天去为年少的帝姬、年幼的皇帝授课时,他的父亲、张家此时的家主张青越,正在做一个噩梦。

  那真是一个噩梦。

  梦中,张青越与妻死于火海与杀戮,用身死做了一个局,逼最后一步赶到、无力救援的儿子发了一个誓。

  梦中,张青越以为有了誓言便可无忧,有了自己夫妻的惨死便可无忧天下仍会是小皇帝的天下,那帝姬不可能篡位,自己没有违背祖训,没有对不起先帝死前的托付。

  可是接下来的梦,让张青越惨痛万分。

  接下来整整十九年,张容被逼入一个孤立无援的境界。张容最终死于火海,用死为那个女人铺路,助那个女人登帝

  梦中张青越惨痛“不飞光,飞光”

  张青越向火海中扑去“飞光”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张容,张飞光,最终选择用死来报复所有人。

  “夫君,夫君是梦魇了吗”

  张青越喘着气、浑身冷汗,被妻子从噩梦中唤醒。

  他手拖着帐子,梦中刺痛之意转入现实,让他浑浑噩噩,精神委顿。

  张青越好半晌才突然想起“飞光呢”

  妻子嗔“你糊涂了他今日第一天进宫,去为小陛下授课啊。”

  张青越脸色大变。

  他并不一定相信那个噩梦,他没有理清楚噩梦的真假,但醒来的后怕如此真实。

  他从床上扑下,赤脚乱袍朝外走,哑声“拦下他,拦下他”

  绝不可让张容进宫,绝不可让张容见到那个女人,见到

  安德长帝姬,李令歌。

  然而张家回天无力。

  张容是如此勤勉又守时的人。

  张家派卫士来阻拦时,张容已经在皇宫中的丹凤台,为两位学生授课。

  两位学生,四岁的李明书,十四岁的李令歌,也打量着这位新老师。

  李明书年幼又顽劣,不过是不想老头子们给自己上课,想要长得好看且年轻的老师。他对张容本来如何并不在意,小皇帝趴在桌上,偷偷摸摸地捣鼓自己的玩具,不让那老师看到。

  李令歌端详着张容。

  这位老师是李明书哭着闹着要来的。

  李令歌见张容第一眼,只觉得这个老师,如此年轻,又如此老气横秋。

  此时的张容,已经与自己的父亲一样,并称为“一门双太傅”。

  去年,十七岁的张容考上状元时,那正是最风光得意的时候。连宫里的帝姬都听说过,张家家门要被踏破,无数女儿家想许给他。

  可惜张家眼界高,一个都看不上。自然,他们家的麒麟儿,寻常女子,岂能配得上。

  不过此刻,李令歌从张容身上看不到少年人的意气。

  他面容清雅,衣容得体,身量如春柳一般修长。他坐在案前翻阅姐弟二人之前的课业,垂着眼,三月日光落在他身上,朦朦胧胧若雪飘飞。

  他看起来如此的细润,典雅,沉静又老气。

  张容抬起面时,李令歌仍望着他。

  他倒很平静“陛下的功课做得不太好,但陛下年幼,情有可原。帝姬殿下的课业倒是不错,可见用心了。”

  李令歌心想天,真的是个“小老头”啊。

  难怪那些老太傅们愿意让张容来教他们功课因为张容和他们一样,满脑子满肚子,都是大道理,好烦人。

  张容问李明书“陛下之前的书读到哪里了”

  李明书茫茫然。

  少女在旁噗嗤笑,俏皮万分“老师

  ,他忘了。”

  少帝嘻嘻哈哈“姐姐说的对,我忘啦。”

  这般年幼的皇帝,无法登基,由太后垂帘听政。太后的一双儿女交给太傅们,太傅们的心力放在少帝上然而少帝的荒诞,让人头疼。

  张容在做太傅前,就听人说过帝姬唆使弟弟不好好读书,帝姬有些坏。主意她出,错事弟弟干。若非如此,少帝也不至于一点书都不想读。

  张容这才向李令歌投来正眼。

  三月杏花下,少女趴在案上,手托腮,乌亮明媚的眼睛眨呀眨,灵动又秀气。豆蔻年华的帝姬已经有了美人坯子的影儿,她眼波流转间,少许艳色夺去天光。

  不知什么样的少年郎,会成为这位帝姬的驸马。

  眼眸慧灵的少女对新老师盈盈一笑,张容想她看着不像旁人说的那般可恶,她看着如此单纯天真,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儿家罢了。

  教授帝姬只是顺带。

  张容的任务,主要是将陛下引入正道。

  张容向李明书布置课业。

  李令歌津津有味地欣赏他等着吧,弟弟如此顽劣,已经气走了不少太傅。这个人想要弟弟读书,难如登天。等弟弟明天把泥巴扔在他脸上,他说不定会被气哭。

  看美少年哭,多有趣。

  李明书哼哼唧唧,对张容爱答不理。

  张容面不改色讲自己的要求,李令歌在旁插话“老师,那我的呢我明天要交什么作业给你呢”

  张容看一眼貌美的少女。

  少女又冲着他笑。她笑起来,越发像三月飞舞的桃花,满室都是花香,空气中黏腻腻,皆是那股挥之不去的春天带来的痒。

  张容道“帝姬殿下书读到哪里了”

  李令歌诧异看他一眼。

  他竟然不为她的美貌所动。

  十四岁的帝姬虽然很少出宫,但已经见到不少郎君与她对视几眼,便会面红耳赤,脖颈绯红。

  这个老师拥有一个老头子的魂儿。

  又烦,又有趣。

  李令歌便乖乖回答老师的问题。

  她在心里打赌新老师能撑过李明书的几波折磨呢

  黄昏时,张容回到家,张青越已经在等着他。

  张容心想,也许父亲是关心自己第一日授课的成果。毕竟自己太年轻,陛下又太顽劣。

  张容正要向父亲汇报,张青越却问“帝姬如何”

  张容怔一怔,道“还好。”

  张青越“十分貌美,很吸引你这个年纪的儿郎吧”

  张容何其聪慧,他当即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

  但他只是温和回答“我并未注意。相貌天生,帝姬又是女子,我岂会特意盯着帝姬何况,我主要教陛下功课。”

  张青越沉吟。

  张青越从儿子眼中确实没看出什么少年人的旖旎情思,但他的儿子城府并不算浅,若真想瞒他,也不一定瞒不住。张青越胜过儿子的,是年龄,是阅历,是对世间俗事特有规律的判断。

  此时张青越便觉得自己那个梦蹊跷至极,需要探查。

  那么张青越思忖之后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会向太后建议,让帝姬不要跟着少帝一起读书了。”

  张容道“爹若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为何娘要通文识字爹为什么不娶一个白丁呢”

  张母坐于桌旁,看着自己夫君。

  张青越默半晌,改口“帝姬不一样。”

  张青越“她她另有心思。”

  张容“什么心思”

  张青越话憋到口边,无法说出噩梦中的揣测。他是该说帝姬的

  不臣之心,还是说帝姬觊觎自己儿子

  恐怕他说出来,张容也不当一回事。

  张青越“总之,你不要教帝姬了。”

  张容“当初让帝姬跟少帝一起读书,好激励少帝的人,是你;今日剥夺帝姬读书机会的人,也是你。爹如此出尔反尔,不见罪而给人定罪,恕我不能苟同。”

  张青越和张容的谈话不欢而散。

  但二人各不屈服。

  张容为两个小学生授课,被李明书盒子里的青蛙扑上时,张青越正带着大臣们向太后进言,要给帝姬选驸马,不要让帝姬继续读书了。

  丹凤台上,小皇帝哈哈大笑。

  小皇帝等着看他连夜挖的青蛙吓到太傅。

  李令歌本依偎在张容旁边,看张容批改她的功课。张容温声细语,听得李令歌连连点头,十分钦佩这位老师的学识。

  弟弟的青蛙砸过来,李令歌尖声“李明书”

  她此时有些喜欢这个老师,不希望弟弟把太傅又赶走。

  因为,老师虽然板着脸,但老师是这么多来来往往的老头子中,唯一一个认真看她的作业的老师。

  李令歌扑过去,想为张容挡那青蛙。

  李明书气得跳起“姐姐”

  那青蛙并没有砸到李令歌的脸上。

  李令歌大义凛然张臂护张容时,一只修长温润的手扣住她肩膀,将她往旁边轻轻一带。

  李令歌闻到张容衣衫上的松柏香,眼睛看到他袖子展开。

  面前黑了那么一瞬。

  紧接着,李令歌听到了李明书哇的一声大哭。

  张容袖子落下时,李令歌定睛一看沾着泥的青蛙趴在李明书的脸上,扒着不放,李明书半晌扒拉不下来,惶恐大哭。

  李明书急得跳“姐姐,姐姐姐姐救我。”

  李令歌咬唇,仰望神通广大的张容。

  张容对小皇帝微笑“陛下把今日的功课做了,我就让青蛙跳下来,好不好”

  小皇帝目有阴鸷“你搞的鬼,来人,给朕杀了他”

  李令歌“李明书,这是老师,你不要发疯”

  禁卫军当然没有来,李明书哭了半天,不得不憋屈认错。张容修长的手提走那只青蛙,李令歌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宛如看着一个神仙。

  他好厉害。

  他是第一个能降得住李明书的人吧

  黄昏之时,张容出丹凤台。

  小皇帝骂骂咧咧支支吾吾被奶娘抱走,口中嚷着“要将太傅大卸八块”之类天真又凶狠的话。

  张容面不改色。

  身后有脚步声细碎跟上。

  张容回头,看到帝姬提着裙裾飞奔而来,额发被风撩乱,她因跑步而气息微喘,面红绯艳。

  她跳到他面前,眼睛灿亮“老师”

  张容温声“殿下不可疾跑,会乱了礼数。”

  他眼睛已经看到她的发簪因为跑步,而歪斜了。但是身为老师,又有男女之别,他目光平平移开。

  李令歌笑吟吟“我是给老师送礼的。我弟弟那么欺负你,辛苦你了。”

  张容诧异看她一眼。

  她的宫女递来木匣。

  张容不接。

  张容张口,眼见又要说那些大道理。

  李令歌打断“只是一只狼毫,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不算私相授受,老师尽可放心。”

  众目睽睽,张容只好收了。

  他谢过帝姬,打算行礼告退,帝姬忽然向前一步。

  张容向后退一步。

  李令歌望在眼中,心中只笑他

  古板。

  她仰着脸望他“老师,你是不是会武功啊不然那只青蛙,怎么会原路飞回去,怎么会趴在弟弟脸上不动呢”

  她再向前一步。

  张容再后退一步。

  李令歌调皮说悄悄话“你告诉我呗。”

  语调俏皮,声音婉婉,年少的帝姬缠着一人,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张容只好应了说是。

  李令歌的眼睛便亮了。

  她再往前。

  张容再后退。

  李令歌乐不可支“老师你总躲什么我只是想问,你能不能教我学武啊”

  张容“殿下难道没有学骑射吗”

  李令歌鼓腮“学了但是,哼,我才骑着马跑两圈,他们就夸我很厉害了,不用学了。他们全去围着我弟弟打转了我想学得再厉害点,他们又说太危险了,怕我受伤。宫里最厉害的卫士们都去教我弟弟骑射,不理我

  “你既然是老师,自然可以多教我一些啊。”

  她和他眨眼,说悄悄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不让弟弟把你赶走的。老师,我很喜欢你。”

  张容心口微顿。

  他知道她的话没有其他意思,但是张容道“殿下注意言辞。”

  李令歌鼓腮就说他老气横秋。

  而张容想的则是如此上进的学生,他爹却想废了帝姬的课业

  张容决定为帝姬争取一下。

  张容在朝廷中威望远不如他爹,他能用的法子,正是借李明书的顽劣,来借力打力。

  他只消将李明书在学业上的混账事挑两件讲一讲,那些大臣们便失言,便开始头痛。而李令歌的陪伴,确实能让李明书安静几分,而且李明书很听他姐姐话

  大臣们便觉得,让帝姬和少帝一起读书,这个决策不算错。

  然而张青越坚持不肯。

  张容和他作对,他越发觉得那个噩梦的可怕。

  张青越便用各方势力来压张容。

  张容虽年少,性子却坚,仍坚持帝姬读书,不算坏事。

  朝廷上的那些风波,隐隐传入宫中读书的姐弟二人耳中。李明书羡慕姐姐可以不用读书了,李令歌却生出一种后怕。

  连母后都问她,喜欢哪家男儿郎,可以挑选驸马了。

  李令歌些许茫然,心想难道自己到了嫁人的年龄,自己应该去嫁人,而不是和弟弟一起读书

  她怕朝上那些大臣他们往往一句话,就决定他人的命运。自己姐弟年纪都这么小,根本招架不住。

  母后是他们的傀儡,自己和弟弟也是他们的傀儡,自己一家人都得听那些大臣的话。

  她根本对抗不了。

  那么也许,嫁人才是最好的。

  李令歌便找了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开始研究自己即将会有的婚姻生活

  李令歌第一次没有交出张容布置的功课。

  丹凤台旁清水碧波,远处山如墨滴。

  年少的公主立在静坐的张容身畔,吞吞吐吐“我作业忘记带了。”

  趴在桌上的李明书眼睛亮起姐姐也有这时候

  等着太傅打姐姐手心

  张容低着头看书“让宫女去殿下寝宫取便是。”

  李令歌不会撒谎,连忙“不不不,她们不知道我将作业放到了哪里,我说不清楚。”

  张容放下书,抬头“那殿下亲自去取。”

  李令歌抿唇。

  她不得不承认“我没有写。”

  张容“为什么”

  李令歌“不为什么

  ,忘了写。”

  实则是话本太好看,她沉浸于才子佳人的故事中,从天亮看到天黑,不肯让宫女熄灯,熬夜也要翻完书。

  夜深时,她本来想到功课还没做,但是李令歌转念一想,反正她很快就嫁人了、不用读书了,做那个功课做什么。

  李令歌便心安理得地继续看话本了。

  只有今天面对张容,她才生出羞愧。

  张容沉默。

  李明书等着张容惩罚李令歌,但是张容只说“殿下去一旁做功课吧,我要先给陛下上课了。”

  李明书哀嚎为什么还要上课

  张容为李明书上课,李令歌坐于一旁翻作业。她抬头看眼少年郎春柳一样的背影,忽然觉得,老师连课都要先给弟弟讲,老师并没有打自己手心,可见老师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功课。

  李令歌便偷偷摸摸,翻出一本新的话本看起来。

  话本中痴男怨女的故事太好看,比四书五经有趣得多,李令歌看得流连忘返,双目噙泪,为那震天慑地的情爱感动。

  张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李令歌面前。

  他低头看着她。

  他淡声“书好看吗”

  李令歌不自觉回答“好看。”

  张容“可以写功课了吗”

  李令歌“再等一会儿。”

  张容道“书中可有什么不懂的”

  李令歌“倒是有的”

  她抬起头,倏然看见张容隽秀清雅的面容。

  他站在日光前,日光的影子盖去了他一部分神色,让他像浸在水中一样,朦胧又美。

  李令歌看得痴住,发着呆,不自觉将张容与她话本中的美男子合二为一。

  她看书看傻了,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这是她的老师,她竟然傻乎乎地仰着脸问“什么是男子的巨龙啊”

  张容面色微变。

  他蓦地俯身,伸手夺去她手中的书。

  李令歌倏地跳起来,攀住他手臂“还我老师”

  她这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但紧接着她就面红耳赤因为张容手中翻阅的话本,图册极多。那些画的精致的男女小人们抱作一团,亲个嘴儿,掀个衣儿。

  或你压着我,我覆着你。

  或观音坐莲,或金凤欲飞。

  这是宫里教皇帝行事的小书,李令歌找了来,十四岁的她看得面红心跳,半懂不懂。

  虽不懂,却觉得好看,却越看越想看

  但是李令歌是知道这不对的,更知道,这种书不能落到张容手里。

  她跳起来伸手去抢自己的书“老师”

  她撞入张容怀里。

  张容一手就抵在她肩,让她不能乱动。

  李令歌鼻尖渗了汗,脸若抹了胭脂,双眸湿润万分。

  张容低头看她。

  他眼神很复杂,无力、无奈,还有很多失望。

  张容叹口气,将书还给了她。

  他不再说什么,返身去看李明书的功课。

  李令歌怔立原地,开始觉得浑身滚烫,羞愧万分。

  再两日,张容没有来宫中讲课。

  据说,他病了。

  李令歌认真做了功课,想向老师道歉,她却听到宫中的流言张青越不愿他儿子来当太傅了,张青越和那些大臣要将张容调去其他官署,张青越认为张容年纪太轻,阅历不够,教不好小皇帝。

  李令歌撺掇小皇帝去闹。

  但是张青越并不领情。

  李令歌也联系不到张容,她茫然地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看那些书,张

  容对自己失望了。张青越反正一直不喜欢她,现在张容是不是也不喜欢她了,张容也不愿意当这个太傅了

  李令歌懵懵懂懂间,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下。

  张容得了风寒,几日闷床于家。

  昏昏沉沉间,半睡半醒,他听到哭声。

  张容睁开眼,青色帐子掀开,他吃力坐起,愕然见到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儿,跪在自己床头。

  张容不禁好笑“我是死了吗这般为我哭丧”

  少年刚起来,语气喑哑,落于耳中,酥痒万分。

  女孩儿听得身子一颤。

  黄昏时屋子暗,床上披散着发的张容看得不清楚,他还以为,这般哭哭啼啼的女孩儿,会是他那个妹妹,张文璧。

  只有张文璧会悄无声息窜入他屋子。

  然而少女抬起脸

  雪肤玉容,云鬓歪斜,双目泛红,眼波涟涟。

  张容吃了一惊“殿下”

  他忙要下床,却是李令歌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你不要起来行礼,你病得这么厉害,不要乱折腾。”

  张容欲言又止。

  他哪是病得厉害。

  他是在和自己的父亲博弈

  但李令歌,哭成这个样子。

  张容只好问“你怎么进来我家,又进我寝舍的这不合规矩。”

  李令歌含着泪目“我知道不合规矩。我求了文璧妹妹,文璧妹妹心软,帮我进你们家老师,我见你躺着不动,以为我把你气死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日后再不看那些书了。”

  她装着可怜,装出眼泪。

  她未必有这么难过,但她知道眼泪是很好的工具,她想求得张容原谅,想张容回来继续教自己读书。

  张容面色古怪地看着她

  她不知他的敏锐。

  她不知,她拉着他的手哭泣,他便闻到了她身上的胡葱味。他知道她的眼泪是作假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

  张容沉默观察她,李令歌忐忑不安,仰着脸可怜巴巴望他。

  张容微心软。

  张容叹口气“殿下”

  他正要引导她说出她的目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

  张容面色一顿。

  他听到了敲门声,娘亲声音在外“飞光,我和你爹来看一看你。”

  屋内,李令歌瞪大眼,吓白了脸。

  她自然知道,张青越不喜欢自己,厌恶自己。

  她连忙左右看张容的屋子,这里根本没有藏人的地儿。她瞄准他的床板下,就要爬进去,手腕却被张容眼疾手快地拽住。

  张容压低声音“你做什么”

  李令歌急得不行“张太傅最讨厌我了,他本就不喜欢我,若是发现我在你屋中,我就真的要嫁人了老师,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说得又急又快,门外敲门声不住。

  张容一边回屋外话“爹、娘,我身体不适”

  他一边也在想拿李令歌怎么办。

  屋外人却是不会走的。

  张青越道“飞光,我此番前来,必然是要和你谈一谈的。你若执意不开门,我便只好让卫士劈开你屋中门了。”

  张容“”

  屋外果然开始劈门。

  李令歌在张容手腕下挣脱不了,因张容绝不可能让一个帝姬钻他床底下。但这个帝姬格外不省事,她在他思考办法时,低头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张容吃痛收手。

  门在此时劈开。

  李令歌已经没办法,她干脆在张容愕然的凝视下,朝他床上扑来。

  她掀开他被褥,如小猫一般团起来。小小一团,卧于他膝上,她还将被褥重新盖上。

  张青越的声音从屏风外过来“飞光。”

  张容手指捏着被褥一角,长发散落,僵硬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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