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_非人类街道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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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林木把帝休的一些资料拿出来,看了看时间,也不急着下去,直接站在平台上翻看起来。

  他一翻阅,就看到了一幅稍显熟悉的画面。

  那是一张绘卷,绘卷上画着一株苍青色的大树,葱葱郁郁遮天蔽日。

  虬结的根脉与一团团横向生长的枝条像极了黑松,茂盛的鲜花与绿草绵延的山谷里或蹲或躺着一些奇形怪状异兽,睡得四仰八叉的,林木大都不认识。

  山谷里流淌着清凌凌的山泉,从后方的山峰中蜿蜒而下,与还残留在他记忆中的模糊梦境极其相似。

  林木甚至能够听到山泉叮咚流淌,鸟雀轻啼的声响。

  比之梦中所见的要更加清晰几分。

  帝休的资料很少,少到每本册子里都只提及了那么一两句。

  大多都是在谈及某个事件或者某个妖怪的时候被提上一句。

  而被提及的内容,通常都是果实。

  帝休比较通俗的叫法是无忧树。

  叶片有些像杨树叶,枝叶向五个方向恣意伸展,花是嫩黄色的,而结出来的果实却是沉甸甸的漆黑。

  家里那颗果实就是帝休的果实,吃了之后能使人忘却忧愁,在妖怪之中有价无市。

  果实的数量极少,而且都被几方势力给垄断掉了。

  以至于普通的妖怪和生灵只能蹲在山谷外边,虔诚而卑微的乞求着里边的帝休能够仁慈的赐予他们些许的福音。

  众生皆苦,都盼着能够忘却忧愁。

  哪怕不能得到果实,被帝休的力量照拂一二,能够短暂的抛弃烦恼安然的快乐上一段时间,也是极难求到的缘分。

  何况帝休果远不止是能够使人忘忧这么简单的效果而已。

  对于妖怪而言,被惑乱心神、走火入魔、杀戮太重……等等一系列可能会造成重大后果的毛病,都可以用帝休果来解决。

  林木翻了老半晌也没翻到关于帝休成精的相关内容,只翻到了几个一直监视掌控着那座山谷的几方势力。

  山谷在大荒中部一片叫苦山的山脉里,被几个势力十分严格的控制着,防止有别的妖怪进入。

  只是偶尔也会有大妖怪踏入山谷里去待上一段时间,因为有着安抚作用的不仅仅只有帝休果,还有这棵树木本身。

  而有帝休在的地方,草木旺盛,毫无争斗,连最珍贵的灵药都能放肆生长。

  林木翻看着那个山谷的记载,上边是这么写的:帝休在几方大妖的照拂之下生长极好,并未如同其他上古奇木一般遭到破坏和炼化,直到三十年前,帝休整棵树神秘消失,而那几个经常出入山谷的大妖却并没有震怒,而是干脆利落的封锁了消息,全当无事发生。

  再之后,就再没有帝休的消息了。

  林木翻来翻去,始终没翻到帝休成精的内容,更别说帝休成精之后的长相了。

  要不是在最初那张照片里看到了帝休本树,家里还有那颗在记载里被疯抢的果实,林木甚至都有点不敢认他爸爸是不是帝休了。

  林木把剩下的一些资料翻完,发现的确是没有任何相关内容的。

  不过林木倒是能猜到三十年前,帝休从大荒里消失之后去了哪里,大约就是到了中原,他妈妈找到的深山里,然后跟妈妈相遇了。

  至于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成了精,林木一无所知。

  也许那些经常出入山谷的一些大妖怪会知道,可那些大妖怪,林木一个都不认识。

  稍微称得上眼熟的也只有其中一个,晏玄景的父亲,九尾狐晏归,青丘国当代国主。

  可惜的是,林木从那一次惊鸿一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超好看的狐狸精了。

  但收获很大。

  林木翻开最开始那幅绘卷,看着上边葱郁的树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好歹是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么看着,另一半的血脉来头不小。

  林木想,怪不得妈妈死憋着一句话都不提他爸爸。

  就从他爸爸要被几个大妖怪联手遮盖着才能护住这一点上来看,对自己的血脉闭紧嘴是最妥当的做法。

  至于那颗留下的果实,林木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果实是用来使人忘记忧愁的。

  爸爸把果实给了妈妈,应当是知道妈妈有着难以忘却的愁绪,同时他又无法陪伴在妈妈身边照拂她,才会给妈妈这颗极容易引来抢夺的果实,希望她能够吃掉它,忘记忧愁。

  妈妈能有什么难于忘却的忧愁。

  她不在意打压她的外公,也不在意钱财,种个盆栽天天都能傻乐上好久。

  林木所能想到的妈妈的哀愁,就是每次她打开相册的时候微红的双眼。

  林木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愿再想下去,他合上资料,给资料室里的精怪道了谢,资料放回了书架,一边下楼,一边摸出手机来,给妈妈的老师发了条消息过去。

  他想要拿到他妈妈在回来之前的时候参加的项目,有机会的话,也许可以找过去看看。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林木把消息发过去,收好手机,打开了楼梯间的门。

  楼下大黑已经来了,这会儿已经变回原型躺在地上团成了一个球,一动不动的。

  林木走到他旁边,蹲下:“你在做什么?”

  “在自闭。”大黑闷声闷气的说道。

  林木看着团成团的狗子:“自闭什么啊?”

  “老太太家人开始发讣告,准备葬礼的请柬了,没我的份。”大黑说着有点委屈,他抬头看向林木,然后卡了两秒,脑袋探过来嗅了嗅,“你怎么回事啊?妖气突然暴涨起来了,还挺好闻。”

  “啊?”林木低头瞅瞅自己的双手,又嗅了嗅,“我感觉不出来。”

  “你刚接触这边当然感觉不出来。”大黑说完,忍不住更加凑近了几分,使劲嗅了嗅,然后脑子一懵,软绵绵的瘫了下来。

  那是一种令人极度舒适的滋味,就像是在柔软绒毯的包裹下慵懒的躺在了温暖的阳光中。

  有青草与花的香气,有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远处似有环佩叮咚,有流水清凌凌的淌过,还有隐隐约约的丝竹乐声,合着美妙的吟唱遥遥的随着风传过来。

  这滋味舒服美妙得令狗子忍不住想要翻出肚皮,用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拥抱这个美好的世界。

  这份感觉来得过于突兀凶猛,大黑距离林木很近,这股气息劈头盖脸的蒙下来,让大黑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微微眯起眼,整只狗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写着爽字,甚至还翻出了肚皮。

  活像是一只磕猫薄荷磕嗨了的猫,一副爽到升天的样子。

  这样子有点眼熟。

  就好像在林木看的那幅画卷里,四仰八叉的躺在帝休树荫底下的异兽。

  ——真的就跟磕猫薄荷磕嗨了的猫没什么两样。

  大黑躺在地上,只觉得神清气爽的,什么自闭什么苦恼什么忧愁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心情明朗,世界一片美好。

  但他的理智依然在,懒洋洋的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弄清楚自己的血脉了。”林木说道。

  大黑来了兴趣:“哦?是什么?”

  林木摇了摇头。

  大黑懂了,估计是什么不适合说出来的血脉。

  需要保密的血脉很多,就像是人参娃娃总是需要躲躲藏藏一样,很多妖怪的存在本身就会引来掠夺和杀戮,保密很正常。

  大黑也不介意,在林木那股清冽妖气的影响下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哈欠,眼看着要到正式上班的时间了,刚准备变回人形,就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大黑抬头轻嗅:“人类的气味。”

  林木点了点头,转头去开了门。

  门外是个生出了些许白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头发打理得很正气,十分温和儒雅,对林木微笑了一下,问道:“您好,请问大黑先生在吗?”

  有了昨天那个妇人的前车之鉴,林木也意识到有些人类很清楚妖怪的存在。

  他点了点头,让开了门:“在的。”

  中年男人抬脚走进这间办公室,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最终目光跟趴在地上的大黑狗对上了视线。

  他脸上的笑容一滞,显出了几分惊愕的神情,连声音都提高了,有些变形:“大黑?!”

  大黑狗“汪”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

  中年男人愣了许久,长长的呼出口气来,转头看向了林木,迟疑着说道:“我母亲前天去世,昨晚来了我的梦里,告诉我要来这里找大黑,好好感谢他……它。”

  林木眨了眨眼,意识到眼前这人恐怕是救下了大黑的那位老太太的儿子。

  怪不得大黑不说话了。

  “我们这里的话,就这一个大黑。”林木说道。

  “……”中年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看了一眼大黑,半晌,有些恍惚的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下午家母出殡。”

  林木看了看大黑。

  大黑冲他叫了一声,转头从柜子里叼出了牵引绳,冲着林木尾巴摇得像个电风扇。

  “……”

  林木把门带上,带着翘班的罪恶感,牵着狗,跟着中年男人前往了他们家里。

  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的人不少,气氛有些沉闷。

  林木站在门口,把牵引绳交给了老太太的儿子,自己则站在门外,并不进去。

  他始终不太喜欢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总让他想起走时孤零零的妈妈。

  林木在外边找了个花坛坐下,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就听到有人叫他。

  他回过头来,看到以为头发花白的老人向他走过来,正是他刚刚发消息过去询问妈妈参与的项目的那位导师。

  也是时常照顾他生意的一位老人,人很好。

  “谭老师?”林木站起身来,“您怎么在这儿?”

  “走的这老太太是我同学。”老人说道,拉着林木的手往旁边走,“正好我有点事要找你。”

  “什么事啊?”林木问道。

  “你不是挺会侍弄花花草草的吗?”老人拍了拍林木的头,“给你介绍个大客户。”

  一老一少说话间,走到了房子门口,哪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生得很高,一手插在兜里,叼着烟,微微垂着眼似乎在发呆。

  老人带着林木大步流星的走过去,说道:“小屋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林木。”

  林木被老人轻轻拍了拍背,忍不住使劲挺直了背脊。

  被喊的男人微微偏头看过来,神情冷凝,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与凶戾。

  林木浑身一僵,几乎马上就察觉到了这个男人气息的异常,警觉的微微后撤了一步,随时准备逃跑。

  男人的目光触及林木的瞬间眯起了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之后,掐灭了手里的烟。

  老人给林木介绍这个男人:“这是帝屋,我上里边去一趟,你们慢慢聊。”

  男人点了点头,等到老人走远了,才说道:“半妖?”

  这声音冷冰冰的,跟晏玄景那种清冷截然不同,光是听着声音都像是沾满了血的刀尖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扎进了听的人的脑子里,让林木经不住打了个哆嗦。

  男人微微凑近了些许,抬手扣住了想跑的林木的肩膀,轻嗅了一下,眉头一挑:“帝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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