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_大佬们对我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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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林寒见差点被陆折予的表白噎住。

  对于曾经针锋相对的“仇人”变成了现如今的恋人——姑且可以这么说吧——林寒见要不是素养良好,崩得住演技,她现在就要忍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了。

  就……恋爱脑的陆折予太超出认知了。

  什么叫“只喜欢你这样的”?

  之前你还很讨厌我这样的,你自己知道吗?

  哦,你不知道。

  陆折予变相地答应了林寒见,林寒见反倒不依不饶起来,抓住他的袖口,握在掌心里不让他跑,追问道:“你就这么答应我了?你是真的说了喜欢我?”

  “……你明明听见了。”

  陆折予往旁边躲开一点,跑不远,袖子还在她手里,他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夺回来。

  太不给人面子了。

  “我是听见了。”

  林寒见侧着脑袋,方便更好的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陆公子竟然就这样答应我,着实让我惊讶。”

  陆折予本就心情跌宕,情绪包含着庆幸和自责,纠结不已,听见林寒见的话,只觉得她是想看自己笑话,故意为之,略显压抑地道:“不然你想看我作何反应?”

  林寒见手指一晃,看上去是攥紧了他的袖子,指尖却从他的手边虚虚擦过,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最磨人,她好似全无所觉:“我只是以为,陆公子应当会对我突然的态度转变心生警惕。”

  陆折予错愕地猝然回首,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光看着林寒见:“你……”

  林寒见别有用心他当然知道,这突兀的感情转变个明显层层递进的试探他也能看出来。但他没想到,林寒见会这么直白地将这件事摊开来说。

  她居然毫不掩饰地坦白了自己的“心怀不轨”。

  “陆公子虽然觉得不对,却还是接受了我。”林寒见沉吟道,思考的神色并不多么严肃,月牙儿似的眸子时不时地朝着陆折予露出一点含着亮光的笑,“是因为想要将计就计,看我到底会做什么?还是因为即便如此也没关系,陆公子觉得这点无伤大雅?”

  陆折予哑然地望着她,徒劳地想要做点什么,眸光晃动,心志已然溃不成军地率先动摇了。

  他既然无法对明显有所图谋的林寒见狠心,事到如今被拆穿,更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如说,他已经完全不明白,林寒见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算是想利用他、从他身上谋求某些东西,也不应该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吧?

  林寒见放开了他的袖子,下一秒,掌心覆盖住他的手背:“因为我察觉到了公子对我可能与旁人有差别,确实想要利用这点,谋求一些方便。”

  陆折予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林寒见注视着他,没有半点缓冲、口吻丝毫不婉转:

  “想知道陆公子对我的喜爱到达了什么地步,既然能无视寻找我的沈弃对我心生欢喜,是否也能为了更加地同我亲近,一定替我挡下沈弃。”

  “……”

  陆折予嘴唇一动,下意识地想要说什么,“你为什么总是提起——”

  说到一半,他硬生生地又住了嘴。

  “吃醋了吗?”

  林寒见见缝插针地问,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奇事物,凑近他仔细地打量着,“所以相比之下,陆公子确实选择了我对不对?”

  陆折予拗不过她,内心的某种渴望让他压根不可能将林寒见再次轻易推开,不给她回答又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实际上确实是他不断地在压缩底线,对她的一切都无能为力:“你非要让我说得那么直白吗?”

  闻言,林寒见顿时笑起来:“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

  陆折予在心底叹息。

  奇怪的是,林寒见出其不意的这番话,却令陆折予煎熬的情绪有所缓和,心脏不再像是背负着过重的负担,还能有余裕来喘口气。

  或许是她主动告知,她确实是有原因,一切都是看出了他喜爱她,于是有恃无恐地想要利用这点。

  人总是这样,对自以为掌握了的事情会有更多的包容,哪怕那其实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两人就这么对着沉默了一小会儿。

  陆折予感觉到手背处的温度撤离,他侧首望去,正好看到林寒见垂着的脑袋,发间戴着一枚碧玉簪,是他先前送她的。

  为了这点利用,她似乎也能自如地接受他的礼物了。

  陆折予伸手,捉住了林寒见那只自以为悄无声息缩回去的手,问:“你到底同沈弃有什么过往,为什么这样怕他?”

  甚至怕到,和他有了交易仍旧不放心,察觉了他的感情也要加以利用。

  “不是怕……”

  林寒见扭捏着,嘟嘟囔囔的说话,很有些不情愿,她飞快地瞄了眼陆折予的表情,像一只流浪猫去拿路人好心喂食时的谨慎动作,转瞬即逝,分明是在散发着抗拒,反倒更加惹人怜爱,“我是和他过节太深,若是碰上他肯定不会饶了我。”

  她吞吞吐吐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翙阁在西北境的生意出了些问题,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折予颔首:“知道。”

  虽然他从不主动去问这些事,但翙阁家大业大,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西北境的龙头老大一朝换人,所有人都不知道翙阁内部发生了什么变动。

  是变动,而非变故。

  显然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翙阁中发生了什么失误。毕竟那之后,翙阁保持着一如既往地顺畅运转,没有其他地方出现差错,且无一人表现慌乱。因此,众人都认为这是翙阁的某种特殊策略。

  陆折予应了一声,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你的手笔?!”

  “嗯。”

  林寒见闷闷地点头,十分地委屈无害。

  “……”

  陆折予陷入了一种非常魔幻的不可思议中。

  冲击都是层层递进的。

  陆折予原先以为,沈弃能喜欢上谁已然很不容易;后来又得知他居然没打算对背叛了他的人怎么样,更是惊讶;结果现在,陆折予知道了这个“背叛”到底指的是什么,短短时间内接受了来自沈弃和林寒见的双重冲击。

  知道林寒见很聪明,却没想到如此运筹帷幄。

  知道沈弃动了凡心,却没想到直接把西北境赔了出去。

  更何况——这么大的手笔,听沈弃先前的意思,竟然是要轻轻放下,不追究了。

  一时间,陆折予看林寒见的表情都颇为怪异。

  “你……你该不会是听见我做了什么,就要反悔不帮我了吧?”

  林寒见紧张兮兮地凑过来,手还被他握着,移动时都是一蹭一蹭的,她欲盖弥彰地补充,“我原以为你和沈阁主能够抗衡,难不成,你很怕他么?也不肯保我了?”

  不。

  我只是没想到沈弃能把这种事都轻轻放过。

  陆折予想。

  翙阁是沈弃的命脉。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沈弃身子不好,金尊玉贵的养着,全靠翙阁庞大的财力;而翙阁的运作也离不开沈弃的头脑。二者相辅相成。

  实际上这话的意思,是沈弃从小就被教育是为翙阁而生的,他作为翙阁的继承人,这是他全部的财产和目标,是他要守护的一切。攻击翙阁无异于是在冒犯沈弃的本身。

  震惊之下,陆折予顺理成章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是如何做到……能撼动翙阁在西北境的地位?”

  林寒见抬眸看他。

  对上她的眼神,陆折予忍不住安抚了一句:“我没有想要将你交出去。”

  “……噢。”

  林寒见不大高兴地应了,慢吞吞的,尾音拖长了一点,思考片刻后,尽量简洁地道,“沈阁主识人不清,交予了我一些权力,我是从内部瓦解继而叛变的。”

  “这种好像死得最惨。”

  陆折予:“……”

  确实。

  两人以反常的速度拖拖拉拉地赶到松州,说是游山玩水都毫不为过。

  路上。

  林寒见时不时地会去看陆折予的表情,好像以为陆折予发现不了,每次都匆匆地看一眼,很快移开,然后下一次又忍不住看过来。

  如此循环往复。

  陆折予不拆穿,只是告诉她:“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确实不会将你交给沈弃,你放心吧。”

  林寒见听了,当场是乖乖地点头。可行动上仍然没忍住那种饱含打量与不安的窥探。

  陆折予从未与人过甚亲近,对女子的不安情绪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以他的直男思维,就是想着给林寒见送东西。

  越珍贵的越好,这应该足够能表明他的态度,让林寒见不至于时刻都惴惴不安。

  陆折予带林寒见进了陆家在松州的总仓库,外表看去是间低调的普通铺子,但打上了陆家的旗号,没人敢随意来犯。

  他们一进门,屋内几人纷纷迎上来。

  以掌柜的为首,向陆折予行礼,很有眼色地没有落下林寒见,尊敬地给足了她面子。

  这一切虚礼做完,掌柜的在陆折予开口前,主动道:“大公子,夫人先一步来了,在后院厢房等你。”

  陆折予没有婚约对象,更未娶妻,能担得起陆家家仆这声“夫人”的,只有陆折予的母亲,陆家的现任主母,江丝蕤。

  听见这话,陆折予第一时间看向了身旁的林寒见。

  林寒见:“?”

  看我做什么?

  不会刚确定关系就要见家长了吧?可别。

  林寒见默默地往后退开一步,很客气地伸出手,掌心朝上:“陆公子请,不必担心我。”

  掌柜的趁机跟着点头道:“大公子不必忧心,我等必定照顾好姑娘,不敢有半分闪失。”

  陆折予哪儿看不出林寒见的抗拒,失笑,道:“你好生待着,要什么就同他们说,不要乱跑。”

  “好。”

  林寒见乖巧地点头。

  心想:这话应该是给小孩子说的吧,在陆折予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定位啊?

  ……

  陆折予一路去了后院厢房。

  江丝蕤在院中品茶,脸上神色淡淡的,和陆折予冷漠时的表情有如出一辙的神韵。

  茶杯多摆了一只。

  这架势,明显是在等他来了。

  陆折予走过去,先行礼:“母亲。”

  “嗯,我儿辛苦了。”

  江丝蕤说话的声音没什么特别的波动起伏,平静得犹如死水,反倒更让人不敢忽视,“听闻你带了个姑娘过来,我便来看看。”

  这倒不必质问是否有人崇拜他的行动,或是被暗中跟随。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陆家在北边一带遍布的人手又不是吃干饭的,认得他这位大公子,行踪自然也引人注目了。

  陆折予只是没想到,母亲会特地过来。

  “我本不愿插手你的事,你已有能力独当一面,过多的束缚于你不利。”江丝蕤开门见山,话说得很直白,“但你曾经为了宁音狠狠地跌了跟头,现在终于肯出了那牛角尖,解脱自己,去看别的女子,我半信半疑,便亲自过来看一看。”

  陆折予:“……辛苦母亲跑这一趟了。”

  可他不是出了牛角尖,得到解脱。

  反而是越陷越深,再也没有放手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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