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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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予卿一时分不清哪边是真的。
真他的像做梦一样。
他以前只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坚信唯物主义的白予卿从来就无法体会庄老先生当时的感受。现实就是现实，做梦就是做梦，哪有什么分不清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确实分不清了。
他到底穿没穿书？做没做梦？
前一秒还躺在家里傻呵呵地看着喜剧,下一秒就时空变化,无论是疼痛、焦虑，都像是真真切切的，都在真切地告诉他,他穿书了——至少是穿过的。
眼前的人是那本书里的男主角。他的小徒弟。
小徒弟的手上都是血污，现在紧紧攥着他的手，甚至攥的他有点疼。
“我……”
白予卿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有点不想回去。
他该怎么说？我其实不是你师尊,我就是穿书夺舍了？还是应该说,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白予卿微微抬头,小徒弟平时坐着轮椅,看起来小小一个。但是小徒弟站起来的话，好像……不是好像，是真的比他要高。
小徒弟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白予卿想把手抽回来还抽不动。
殷危娄又问了一遍：“师尊，咱们回去吧？”
白予卿迟迟没有应答,殷危娄开始着急了。好不容易找到师尊，为什么师尊不愿意回去？！师尊的眼神有些躲闪,殷危娄的目光下移,落在师尊心口处的那条锁链上。师尊每动一下，这条锁链就随着响一下。
师尊的神魂被贯穿，难怪神识会受损严重。
“师尊，回去吧……”
白予卿觉得这孩子快哭了。
他记得自己在那个世界,跟小徒弟太亲近，好像会心口疼来着，但是现在他的心口好像不疼了。小徒弟拉着他，手牵着手，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既然心口不疼了，白予卿终于鼓足勇气干了一件事，他之前始终不敢做的事。
他抬手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瓜。
果然，小徒弟的脑袋瓜手感超级好，和想象中一样好，发丝软软的，就像一只听话的小奶狗。小徒弟也很乖，往他手心蹭了蹭，白予卿现在也不面瘫了，面部表情受他控制了，然后他笑了笑。
“不回去了。”
白予卿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身就要走。
可能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所以会对那个世界心有抗拒。什么寒清峰峰主天下第一剑修，名头太多了就容易累，他还是好好地回去当数学老师吧。
“师尊！”
身后的小徒弟又叫了一声，白予卿下定决心不回头，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任凭小徒弟在后面怎么叫，他都不回头。
“师尊！”
“师尊……”
小徒弟应该是叫累了，叫的嗓子哑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后面几声师尊几乎是喊出来的，喊到后面，小徒弟哑着嗓子还一直在喊：“师……咳咳！”
怎么还咳嗽起来了？
白予卿忍不住了，想着，回头看一眼，就看一眼就好，刚一回头就被殷危娄扑了个满怀。
“师尊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白予卿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
你是男主啊你不回去！你不回去那个世界还玩个球啊！
殷危娄紧紧抱着白予卿。
原来师尊这么瘦。
心魔不在了，师尊的神识又受损严重，而且师尊现在似乎还没有意识接管自己的神识。殷危娄趁着这个空档夺过师尊神识的控制权。
他本可以强制把师尊拉回来。
但是如果师尊本人不愿意回去，他强来反而会让师尊的神识进一步受损。
“师尊，我不回去了。”
白予卿想把他推开，但是他推不动。
“师尊，我在这里陪你，可以吗？”
你不陪！你回去！为师不需要！
白予卿觉得自己身为师尊的尊严正在受到挑战，小徒弟不乖了，不听话了，白予卿拔高了声调，命令道：“回去！”
殷危娄是真的急了。
师尊为什么不想回去呢？师尊是因为别的世界不想回去吗？
他从未见过师尊真正地对他笑，他也从未见过师尊那般轻松自如的模样。刚刚进入师尊的神识，那间屋子里面，坐的明明是一屋子的魔物，殷危娄不知道师尊看见的是什么，但是他能察觉出师尊当时是真的很开心。
因为师尊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他还偷偷探查过师尊是否被夺舍，那一次就查出师尊没有被夺舍的迹象，他还不信。
这次他进入师尊的神识，也有意观
察师尊是否真的被夺舍，神识虽然破碎又虚弱不堪，但是和被人夺舍完全不一样的！
殷危娄不得不承认心中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想。
这两世不一样，这一世的师尊本来就是这副模样，没有被夺舍。
虽然冷淡，但是师尊是真的关心他，是真的关心寒清峰弟子们，师尊和前世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但是他干了什么？
下毒。
师尊经脉受损还有他一分功劳。
“师尊，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殷危娄紧紧抱着他，整个人就好像疯魔了一样。白予卿开始觉得害怕了。
“师尊，我……我只剩下你了……”
师尊是他两世的执念。
他第一世把师尊奉为神明，结果师尊抽骨铸剑，差点害他惨死，同门欺辱他，他惦记了师尊半辈子，然后又用后半辈子毁了师尊。上天仿佛跟他开了个玩笑，他带着满心的仇恨重生，准备报复师尊这个伪君子，他也发过誓要把上辈子的伤痛加倍奉还。
但是上天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师尊。
他在信与不信的边缘徘徊，最终选择了不信，一次又一次在师尊的茶水中下毒，那都是不能解开的毒，损人经脉、摧残身体的毒药，他就看着师尊一次又一次，毫无防备地喝下毒药。
他认为，师尊那些维护他的举动，是故意伪装，是伪善，是在跟他打感情牌。
但是那不是，师尊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受伤。
现在好了，师尊不肯回去了。师尊本就是这个尘世的人，如果师尊不肯回去，那师尊要去哪里？一直沉浸在神识营造的幻境中吗？
“师尊……”
小徒弟的声音委屈极了。
白予卿觉得自己肩膀的衣服上湿了一块，转头一看，小徒弟咬着牙，强忍着不哭，眼泪却一直在掉。
崽？小徒弟？崽你怎么哭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白予卿不知所措，小徒弟又说：“师尊，我什么都没有，我只剩下你……”
白予卿的手抓住小徒弟的衣服，身为师尊，他现在应该安慰安慰小徒弟才是，但是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委屈的话却憋了一肚子，还成了个三千字小作文。
他都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回自己原来的世界了，但是…
…但是……
白予卿也委屈，他也想哭。但是他又不能当着小徒弟的面哭，现在连个发泄的途径都找不到！
小徒弟什么都没有，他其实……也什么都没有。
回哪边不是一样呢？
这边还多个小徒弟。他什么都没有，小徒弟也什么都没有，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凑到一起，干脆就个伴得了。
他……他还得护着小徒弟呢……
白予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问题。
刚刚还笃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被小徒弟两句话又哄回去了。两边对比一下，看看哪个更需要他。留作业好像没有小徒弟重要，如果他走了，他原来的学生们可能找个代课老师。
但是小徒弟这边如果没了他，小徒弟是不是要受魏滕欺负？
还有寒清峰的那一群，都不是善茬……
白予卿神情恍惚，殷危娄发现了师尊的不对劲，现在师尊的神识被他掌握在手里，殷危娄紧紧握住师尊的手腕，拉着神情恍惚的白予卿，在一片黑暗中慢慢地走着。
一边走，殷危娄一边问着。
“师尊……咱们回去吧？”
白予卿还在衡量哪边更需要自己，对于一个孤寡的数学老师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学生，哪边都是教，这边没了，他们能找代课。
小徒弟这边没人了，找谁代课？魏滕吗？数学师妹吗？
可拉倒吧……看看魏滕一遇到小徒弟时，那副死了妈的表情，魏滕能对小徒弟好，他当场表演倒立背圆周率！
殷危娄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回去吗……”
白予卿任由小徒弟拉着自己，在黑暗的神识中一步接着一步地走。低着头思索着。
他还得护着小徒弟。
那边的学生，有爸有妈，小徒弟有吗？
小徒弟好像没有，主角标配的凄惨身世倒是有了。
“师尊，咱们回去吧……”
殷危娄不停地问着，期盼师尊能给他一个回应。
这一次师尊有回应了，白予卿点了点头，只回应了他一个字。
“嗯。”
殷危娄心中一喜，紧紧拉着师尊的手腕，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着出口。
令殷危娄担忧的，则是师尊心口那根巨大的锁链，锁链一直跟随着师尊，无论殷危娄走到哪里，那根
锁链始终没有消失。
他得查清是谁给师尊设下的禁制。
他要查清楚，师尊的神识为什么会残破成这个样子。
他拉着白予卿，找到了神识的出口，狭窄而细长的光束在眼前闪烁，而小徒弟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师尊，咱们回来了。”
白予卿抬头，直视着眼前那一束光。
刹那过后，白予卿缓缓坐起身，突然又被什么东西砸了个正好。
睁开眼，小徒弟搂着自己的腰，不停地叫着师尊，哭的稀里哗啦。
作者有话要说：白老师：我回来的简直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回来了。
殷崽：师尊为了我回来的！【骄傲jg
——
师尊心口疼之谜解开了。
白老师的心机殷崽即将上线，接下来殷崽会给大家展示，什么叫寒清峰小绿茶、六极宗小白莲、西南第一大宗的镇宗之绿茶宝典。
——
我给自己立个fg
明天加更
感谢日常追文的大可爱们(づ￣3￣)づ╭～手动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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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他确实分不清了。
他到底穿没穿书？做没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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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是那本书里的男主角。他的小徒弟。
小徒弟的手上都是血污，现在紧紧攥着他的手，甚至攥的他有点疼。
“我……”
白予卿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有点不想回去。
他该怎么说？我其实不是你师尊,我就是穿书夺舍了？还是应该说,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白予卿微微抬头,小徒弟平时坐着轮椅,看起来小小一个。但是小徒弟站起来的话，好像……不是好像，是真的比他要高。
小徒弟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白予卿想把手抽回来还抽不动。
殷危娄又问了一遍：“师尊，咱们回去吧？”
白予卿迟迟没有应答,殷危娄开始着急了。好不容易找到师尊，为什么师尊不愿意回去？！师尊的眼神有些躲闪,殷危娄的目光下移,落在师尊心口处的那条锁链上。师尊每动一下，这条锁链就随着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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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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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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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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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白予卿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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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不在了，师尊的神识又受损严重，而且师尊现在似乎还没有意识接管自己的神识。殷危娄趁着这个空档夺过师尊神识的控制权。
他本可以强制把师尊拉回来。
但是如果师尊本人不愿意回去，他强来反而会让师尊的神识进一步受损。
“师尊，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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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我在这里陪你，可以吗？”
你不陪！你回去！为师不需要！
白予卿觉得自己身为师尊的尊严正在受到挑战，小徒弟不乖了，不听话了，白予卿拔高了声调，命令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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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师尊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他还偷偷探查过师尊是否被夺舍，那一次就查出师尊没有被夺舍的迹象，他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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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师尊是否真的被夺舍，神识虽然破碎又虚弱不堪，但是和被人夺舍完全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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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世不一样，这一世的师尊本来就是这副模样，没有被夺舍。
虽然冷淡，但是师尊是真的关心他，是真的关心寒清峰弟子们，师尊和前世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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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经脉受损还有他一分功劳。
“师尊，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殷危娄紧紧抱着他，整个人就好像疯魔了一样。白予卿开始觉得害怕了。
“师尊，我……我只剩下你了……”
师尊是他两世的执念。
他第一世把师尊奉为神明，结果师尊抽骨铸剑，差点害他惨死，同门欺辱他，他惦记了师尊半辈子，然后又用后半辈子毁了师尊。上天仿佛跟他开了个玩笑，他带着满心的仇恨重生，准备报复师尊这个伪君子，他也发过誓要把上辈子的伤痛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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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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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还多个小徒弟。他什么都没有，小徒弟也什么都没有，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凑到一起，干脆就个伴得了。
他……他还得护着小徒弟呢……
白予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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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走，殷危娄一边问着。
“师尊……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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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这边没人了，找谁代课？魏滕吗？数学师妹吗？
可拉倒吧……看看魏滕一遇到小徒弟时，那副死了妈的表情，魏滕能对小徒弟好，他当场表演倒立背圆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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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予卿任由小徒弟拉着自己，在黑暗的神识中一步接着一步地走。低着头思索着。
他还得护着小徒弟。
那边的学生，有爸有妈，小徒弟有吗？
小徒弟好像没有，主角标配的凄惨身世倒是有了。
“师尊，咱们回去吧……”
殷危娄不停地问着，期盼师尊能给他一个回应。
这一次师尊有回应了，白予卿点了点头，只回应了他一个字。
“嗯。”
殷危娄心中一喜，紧紧拉着师尊的手腕，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着出口。
令殷危娄担忧的，则是师尊心口那根巨大的锁链，锁链一直跟随着师尊，无论殷危娄走到哪里，那根
锁链始终没有消失。
他得查清是谁给师尊设下的禁制。
他要查清楚，师尊的神识为什么会残破成这个样子。
他拉着白予卿，找到了神识的出口，狭窄而细长的光束在眼前闪烁，而小徒弟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师尊，咱们回来了。”
白予卿抬头，直视着眼前那一束光。
刹那过后，白予卿缓缓坐起身，突然又被什么东西砸了个正好。
睁开眼，小徒弟搂着自己的腰，不停地叫着师尊，哭的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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