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大乔黑化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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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大乔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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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策马赶到孝廉府时,天已全黑了,阴云密布,不见星月,料峭的夜风一阵急一阵缓,刮得人心里发慌。

  正院已掌了灯火,孙权一进院门,便见谢舒直挺挺地跪在廊下,青钺也不敢站着,跪在谢舒身后,檐下的风灯被风吹着摇摆不定,将两人的影子映得时短时长。

  孙权三步并两步来到谢舒身侧,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舒不知在夜风里跪了多久了,面色苍白,侧首看见孙权,便红了眼眶。

  门口的侍婢已先一步通传进去,谢舒还未等说话,吴夫人已在屋里扬声唤道:“权儿?”

  孙权“哎”了一声,匆匆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在谢舒肩上,便进了门。

  内室里吴夫人、大乔和徐姝都在,大乔尚未出月,额上勒着防风的抹额,眼睛红着,似是刚哭过,吴夫人正拉着她的手低声劝慰着什么。

  孙权道:“娘,大嫂,我听说绍儿病了,来看看,他现下如何了?”

  孙绍此刻正躺在榻上,身上严严实实地盖了几层锦被,卓石和将军府的几个医倌候立在旁,卓石道:“回将军,孙公子着了风寒,数度惊厥晕迷,性命垂危,属下不得已,只能替他放血施针,好在现下已无性命之忧了。”

  孙权听得心里一紧,道:“不过是区区风寒,何至于危及性命?”

  卓石道:“孙公子从前曾被下过重药,伤及了心脉,因此不病则已,一病便是沉疴之势,别说是风寒了,便是头疼脑热也可能要了他的命。”

  卓石行医已久,见惯了生死,从来直言不讳。孙权的心越发揪紧了,走到榻边看了看躺在榻上的孙绍,只见他一张小脸烧得通红,细碎的额发汗湿了贴在额角鬓边,狼狈得可怜,像是一只刚破壳的湿漉漉的小鸡。

  孙权心疼不已,用袖襟替他擦了擦汗,孙绍被碰醒了,睁开眼茫然地看了看,见他守在榻边,便哭道:“叔父!”

  孙权忙应了一声,道:“绍儿,叔父在呢,你哪里不舒服?”

  孙绍不答,兀自哭道:“叔父,娘喜欢小弟弟,不喜欢绍儿了,绍儿想和叔母在一起!”

  孙权一愣,看向大乔,大乔也哭了,

  用绢子捂着嘴,才不至于呜咽出声。吴夫人叹了一叹。孙权道:“大嫂别哭,小孩子不懂事,说话没轻重,大嫂莫往心里去。”又对孙绍道:“绍儿,弟弟刚出生,娘得照顾他,你是大哥,该体谅娘和弟弟才是,你不是答应过叔父么?”

  孙绍浑身火烫,正难受得紧,哪里听得进孙权说什么,只是声嘶力竭地哭着。卓石道:“将军快哄哄孙公子,这么哭下去,只怕又要惊厥了。”

  孙权柔声哄着孙绍,让人端来一盆凉水,拧了一条手巾给孙绍擦了脸,敷在额上。卓石又开了一剂药方,药僮照方煎药去了。

  过了片刻,下人送了药进来,侍婢阿瑁上前想伺候孙绍吃药,孙权拦下她道:“我喂他吧。”让孙绍倚在怀里,轻声道:“绍儿,不哭了,咱们把药喝了。”

  卓石怕孙绍哭闹不休,额外加了几味安神定惊的药,孙绍喝下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小手却还紧紧地攥着孙权的两根手指。孙权放他在枕上躺好,将他的胳膊塞进锦被里掖严实了。

  这一通忙活下来,已过去半个多时辰了,谢舒还在外头的冷风里跪着。孙权暗暗惦记着她,却也不敢太过显露,此时安顿好孙绍,才假作从容地问吴夫人道:“娘,谢舒犯什么错了?我进来时见她在廊下跪着。”

  吴夫人见他亲力亲为地照顾孙绍,又没有一来就急着袒护谢舒,气已消了些,道:“你自己的媳妇,自己带回去问她吧。我知道她是将军夫人,我不该当众责罚她、给她没脸,但大乔也是我的儿媳,我不能不护着她。且不说大乔怀胎十月替你大哥诞下奉儿,是咱们孙氏的功臣,就是抚养绍儿,也尽心尽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你不信你大嫂,也该相信娘才是。”

  孙权忙道:“是是,大嫂自打嫁给大哥以来,辛勤持家,对绍儿视如己出,咱们孙家上下谁人不知?我不敢质疑大嫂。”又向大乔道:“大嫂,谢舒不懂事,若是说错什么冒犯了大嫂,还望大嫂海涵,我替她赔个不是。”

  大乔垂泪道:“将军言重了。”

  吴夫人拍拍她的手道:“行了,别哭了,月子里哭多了伤眼,有娘给你做主呢。”

  孙权试探道:

  “娘,那我带谢舒回去了?”

  吴夫人道:“去吧,她在廊下跪了那么久,只怕也委屈着呢,你回去用姜汁兑水给她敷敷膝盖,别落下什么毛病,让她别怨恨娘。”

  孙权道:“她不敢,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吩咐卓石:“你这几日留在孝廉府听命,若是绍儿不好,赶紧派人去将军府给我报信。”

  卓石应诺,孙权便别过吴夫人和大乔,出了门。

  谢舒正低着头跪在门口,孙权在她身侧站定,蹙眉道:“起来吧。”

  谢舒跪了半个下午,腿已麻得没了知觉,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腰也疼得厉害,一时僵着动弹不得。青钺和朝歌见状忙要上前搀扶,孙权厉声道:“不许扶她,让她自己起来!”

  青钺和朝歌便不敢动了。谢舒忍着泪,坐倒在地下,缓了好半天,才用手撑着地爬起来,狼狈极了。

  孙权一直冷冷地看着,见她勉强站起来了,便负着手下了门前台阶,头也不回地走了。谢舒满心委屈,趔趔趄趄地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出了正院,灯火渐稀,绕过一处院墙,孙权见四下幽暗,又没有外人跟随,才回身把谢舒横抱了起来。谢舒伏在他坚实温热的肩头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马车已在府外等着了,孙权将谢舒抱上车,吩咐道:“回将军府。”车奴扬鞭催马,马车便摇摇晃晃地驶离了孝廉府门首。

  孙权从车座上拿过几个软枕,垫在谢舒腰后,让她倚靠着车壁坐着,把腿搭在自己膝上,挽起裤脚一看,只见她的双膝都跪红了。车上没有热水,孙权只得用手替她揉着,以掌心的温热捂着她冻僵了的膝头。

  已入更了,街上寂静无人,只有辘辘的车声响彻街巷,车里谢舒偶尔啜泣两声。窗外一轮明月如影随形,孙权借着月光见谢舒挂了满脸的泪,道:“夫人,你别怨我方才在正院里呵斥你,那是给娘和大嫂听的,我只有这么对你,她们才能消气。”

  谢舒轻声道:“我知道。”

  孙权拉过一方毡毯盖在谢舒的腿上,俯身过去替她擦了擦泪,道:“我听说你和大嫂吵起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舒的泪便又涌了出来,哽咽道:“今

  日我带着医倌赶到孝廉府时,绍儿高热抽搐,人事不省,已快不行了,卓石施针用药,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把绍儿救回来,可你知道绍儿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么?”

  孙权没急着追问,想了想,道:“绍儿是不是说娘只疼弟弟,不疼他了?”

  谢舒一震,道:“他也对你这么说了?”

  孙权点点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和大嫂吵起来的?”

  谢舒垂泪道:“小孩子不会撒谎,若是大嫂果真对他很好,他又怎会这么说?”

  孙权道:“这也未必,你忘了,咱们一起去看奉儿那次,只冷落了绍儿一小会儿,他就哭着说你只喜欢小弟弟,不喜欢他了?小孩争起宠来毫无道理可讲,绍儿的话不能当真的。”

  谢舒道:“可是绍儿在咱们府里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回去就病了?还有他膝上的伤,你也看见了,都青肿了,大嫂也不给他上药。今日绍儿又说出那一番话来,你让我怎能不多想?”

  孙权道:“大嫂一个寡妇,侍弄着两个孩子,难免有顾不到的时候,连娘都这么护着她,可见她不是有心怠慢绍儿的。就算她有不是之处,你身为晚辈,却跟她顶嘴,难道就是应该的么?”

  孙权虽是教训她,却柔声细语的,谢舒听了便也不觉得委屈,道:“我是有错,今日是我太心急了,可绍儿生病受苦,性命垂危,我实在是难过。当初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死在眼前,如今绝不能再看着绍儿死在眼前了!”

  孙权听她提起孙策,眼眶也红了,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你暂且别去孝廉府了,正好你的膝伤了,我向娘替你告个假。”

  谢舒犹豫道:“可是绍儿……”

  孙权道:“有卓石呢,放心吧。”

  孝廉府里,孙权走后不久,吴夫人也回房了,屋里只剩下大乔和徐姝,孙绍安静地睡在榻上。

  大乔在原处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洗净了脸,来到榻前守着孙绍。

  孙绍在睡梦中不安地皱着眉,额上沁出薄薄的汗珠,大乔用绢子轻柔地替他擦了擦,却又想到他怨恨自己偏心,只觉委屈极了,刚收回去的眼泪便又涌出了眼眶。

  徐姝来到她身边坐下,看了看她,劝道:“大

  嫂,别哭了,依我看,绍儿说的未必是他的心里话,他才三岁,能懂什么?只怕是受了人家的挑唆。”

  大乔与她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情知她爱搬弄是非,便也不大往心里去,只静静地看着榻上的孙绍,想自己的心事。

  徐姝道:“大嫂,你细想想,你生下奉儿快一个月了,绍儿一直乖巧听话,怎么谢舒接他去将军府住了几日,回来就变了?方才仲谋来时,你听见绍儿说什么了吗?他说想和叔母住在一起。谢舒想抚养绍儿不是一日两日了,绍儿出言不逊,十有八九就是她教唆的。”

  大乔神色一动,转眸望向徐姝。徐姝对上她的目光,又道:“谢舒是将军夫人,仲谋又护着她,你却势单力薄的,她若铁了心要将绍儿抢走,你争得过她么?今日你又得罪了她,她只怕更不肯放过你了。娘虽能护你一时,可也保不了你一世,你得早作打算才是。”

  大乔被她说得忐忑难安,想了想,却又心灰意冷,道:“我能怎么打算?从前伯符在时,我还能依靠他,如今伯符走了,我孑然一身,与落叶浮萍有什么分别?谢舒若非要与我过不去,我也只能由着她了。”

  徐姝道:“大嫂别说丧气话,办法还是有的。”

  大乔道:“你说说?”

  徐姝凑近了她,低声道:“如今仲谋身边的两个侍妾都怀孕了,只有谢舒一个人伺候他,他早晚是要纳妾的,大嫂不妨选几个心腹人送过去。一来可以制衡谢舒,让她们不时在后院里闹腾闹腾,谢舒也就无暇顾及孙绍了,二来若是将军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你也能及时知晓,早作应对。”

  大乔眸光微微一亮,却又心软了,道:“其实谢舒也不容易,她当初刚嫁给孙将军时,将军不大喜欢她,她为此受了不少委屈,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我却要派人去夺她的宠。谢舒虽与我有过节,却也罪不至此。同为女子,受人冷落的滋味有多难受,我是知道的,我又何苦为难她?”

  徐姝轻轻一嗤,道:“大嫂,你可别忘了,谢舒从前曾与讨逆将军暧昧不清,讨逆将军临终前,还把她单独留在身边说话,却把你赶了出去,你那时还怀着身孕呢!她这般不将你放在眼

  里,你竟还替她说话,你究竟是心善还是愚蠢?”

  徐姝的话说得尖刻,却点醒了大乔,孙策和谢舒的旧事,是扎在她心头上的一根刺,稍稍牵动,便痛入心扉。大乔咬了咬唇,道:“可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中亲眷也不多,上哪儿物色合适的人选去?就算能选得出,她们也未必肯为我所用,孙将军更未必瞧得上眼。”

  徐姝笑而不答,半晌道:“大嫂信得过我么?”

  大乔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徐姝道:“我与仲谋青梅竹马一场,他自然瞧得上我,我亦对他有情,比起外人,我知根知底的,用起来也更放心。只要大嫂能说动吴夫人让我入府为妾,我一定让谢舒再也不敢与你作对。”

  大乔道:“你的家世不低,本可以嫁得更好,做侧室岂不是委屈了么?”

  徐姝冷冷一笑,道:“谢舒现下正得宠,我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她去的,况且我是丧夫再嫁,比不得刚出阁那会儿了,能守在仲谋身边,我就知足了。”

  大乔道:“那陆氏……”

  徐姝道:“仲谋是江东之主,陆氏再有势,也不敢不听他的,就算咱家对陆氏有所忌惮,大不了把我入府的事瞒着他们就是。”

  大乔犹豫了片刻,目光终于渐渐变得沉定,颌首道:“那好,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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