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给你军费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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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给你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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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几十棍打下来,徐沄的惨呼已变得断断续续,背上的血痕连成了一片,触目惊心。又是一棍落下,徐沄“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想必已伤及了肺腑。

  徐姝见状肝胆俱碎,奋力挣脱了身后人的挟制,扑过去将徐沄护在身下,棍棒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徐姝顾不得疼,向谢舒哀求道:“夫人,都是我的错,您怎么罚我都不为过,只求您放过沄儿。她只不过是个奴婢,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将军的东西。是我嫉妒将军宠爱您,才让她把指环藏起来的。只要您放沄儿一条生路,哪怕从此将她撵出府去,我都毫无怨言,您若是愿意,再派十个八个奴婢来伺候我,我都乖乖受着!”

  谢舒冷着脸不言,棍棒一下一下打在徐姝的身上,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屋内听来惊心动魄。她咬牙硬挺着,把奄奄一息的徐沄挡在身下,背上也很快见了血。

  谢舒这才道:“骊月是谁杀的?”

  徐姝道:“是我……是我……”她的气息渐渐纷乱,面色惨白,在棍棒下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是我让人把首饰放进骊月的衣箱里,再搜出来,以偷盗为名处置了她的。都是我的错,求您饶了沄儿吧。”

  谢舒气得浑身颤抖,悲愤道:“你若是不愿用她,将她送还给我就是,大不了以偷盗为名把她打发了,哪怕送去织室受罚也好,何必下如此毒手?就因为她是从我的屋里出去的,所以你一定要她死么!”

  徐姝愣了愣,道:“我本也没想让她死的,但……”她似是想起什么,忽然挣扎着扭头往侧席看,执刑的两个丫头以为她不老实,蓦地加重了力道,徐姝惨呼一声,几乎昏厥过去。

  步练师扑过来哀求道:“夫人,有什么话,先让她们停了手再问不迟,这么打下去是要死人的啊!徐沄固然可恨,但骊月已经死了,即便再搭上她和徐夫人的命,骊月也回不来了,还请夫人三思。”

  她不顾有孕在身,跪伏在地连连顿首,徐姝紧咬着唇一言不发。谢舒心头之恨难消,只是缄口不言,默数着又是十余棍落下,才轻声道:“罢了,都停手吧。”

  两个丫头收起棍子退开了。徐姝的背上已是血迹斑驳,她从徐沄身上爬下来,哭着推她道:“沄儿,沄儿,你怎么样?”徐沄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步练师让文鸢拿来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徐姝身上。

  谢舒淡淡道:“都散了吧,把徐氏和徐沄送回西苑,留待将军处置。”众人诚惶诚恐,一齐应了,谢舒便起身进内去了。

  经此一事,谢舒心绪低落,回屋后一直闷闷不乐。这日午后时分,天阴得越发厉害,一丝风也没有,大雨却迟迟不落。

  青钺从外头进来,只见屋里光线昏昧,似是夜幕将至,谢舒原本该在榻上午睡,此时却披散着青丝,肩上搭着一袭外袍,坐在窗前的榻上。

  青钺轻悄悄地走过去,只见她面前的案上摊着一卷竹简,可屋里这般阴暗,哪里辨得清字迹,谢舒也只是对着竹简发呆罢了,连她进来都未曾察觉。

  青钺便点燃了一盏油灯送到谢舒的案头上,谢舒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她,道:“多谢你。”

  青钺道:“夫人言重了。今日幸亏夫人睿智,及时发觉徐氏的赃物里少了将军的指环,又命我借搜宫之机找到了那箱马蹄金,才让徐氏的诡计没能得逞。否则非但咱们要蒙受不白之冤,只怕骊月也不能瞑目了。”

  谢舒从桌上拿起一根银簪子,随手挑拨着灯芯,那灯火便愈发燃得旺了,明亮的光焰逼退了周遭的昏暗。谢舒淡淡道:“府里的各门增派人手之后,徐姝的金子送不出去,只会藏在她自己手里,只是我一直没能找到借口搜她的屋子。今日她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与她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谢舒说毕,又笑着看了青钺一眼,道:“你也很机灵么,若非你心细,察觉那箱子上生了青苔,只怕今日又要被徐氏支吾过去。”

  青钺道:“都是徐氏自作自受罢了,她得了这回的教训,下次再生不轨之心时,也该好生掂量掂量了。只是骊月着实死得冤屈,今日我奉命出去查验尸首时,见她的眼睛都没闭上,夫人肯饶徐沄一条命,实在是便宜徐氏了。”

  谢舒拉她在榻边坐下,道:“你是怨我不该轻饶了徐沄?”

  青钺摇摇头,道:“奴也

  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徐沄即便多行不义,也是听命于徐氏罢了,奴只是有些气不过。”

  谢舒叹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当初骊月还曾恳求我不要把她送给徐姝,我非但没放在心上,还劝她一心一意跟随徐姝,谁知道她听了我的话,却落得这般下场,说来也是我对不住她。”谢舒说着红了眼眶,问道:“骊月的尸首是如何处置的?”

  青钺道:“奴已命人买回上好的棺材装殓了,明日一早就送出府去安葬。”

  谢舒道:“可怜她才十四岁,多拿些钱给她的家人吧,此外,今后她家的赋税和兵役也都免了,回头我会让仲谋知会地方官员一声。”

  青钺应了,道:“其实夫人也无需自责,徐氏只怕从一开始便铁了心与夫人作对,不是骊月一心一意侍奉她,她便能回心转意的。”

  谢舒道:“徐姝铁石心肠,但我却不能,今日我本也没打算真的杖毙徐沄,只是逼迫徐姝招出实情罢了。若我果真杀了徐沄,我又与徐姝有什么分别?”

  青钺道:“夫人仁善,但愿徐氏能体念夫人的心思,从此安分度日吧。”

  两人说至此处,朝歌从外头进来了,打断道:“夫人,姐姐,孙将军来了。”

  青钺忙从榻边起身。孙权跟着便进了屋,行色匆匆,掀袂在谢舒对面坐下了,开门见山便问:“夫人,我听说后院里出事了,徐姝挨了打,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舒道:“你去看过她了么?”

  孙权道:“还没呢,后院的事一向是夫人做主,我自然先来问问夫人。况且今日正逢陆绩和陆议出仕,我忙着接见他们,又同吴四姓宴饮,一直到现下才得空,哪有工夫去看她?”

  谢舒道:“二陆终于肯来出仕了么?这可是好事。有此二人在朝为官,何愁陆氏不附?妾在此恭喜将军了。”

  孙权展颜一笑,道:“多谢夫人。只是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舒这才微沉了面色道:“今日晨省时,徐姝说她昨夜处死了一个偷盗的丫头,可经我查实,那丫头其实并不曾偷盗,是徐姝派人将赃物藏在她的衣箱里,又搜出来栽赃于她的。徐姝已亲口认了。”

  孙权有些不解,道:“她

  如此大费周章地陷害一个丫头做什么,那丫头与她有什么仇怨?”

  谢舒淡淡道:“那丫头是我送给她的,名叫骊月,你也知道的。”

  徐姝和谢舒一向不大合得来,她如此一说,孙权便明白了,微蹙了眉头。

  谢舒又道:“我还派人搜了徐姝的屋子,在她后院的柴房里发现了一箱马蹄金,正是她前些日子丢失的那箱,其实是被她自己藏起来了。”

  孙权凝眉道:“什么?原来她竟是对我扯谎么?”

  谢舒点头道:“那几日,恰好我的母族谢氏给我送了几箱金银来,其中有一箱马蹄金。她丢了一箱金子,我却多了一箱,岂非微妙?”

  孙权如何不懂这其中的蹊跷,阴沉了脸色,一掌拍在膝上,道:“真是不像话!”又向谢舒道:“我从没怀疑过夫人,我知道夫人绝非是这等人,不然我也不会将此事交由夫人来查了。”

  谢舒笑了笑,道:“我知道。”转头吩咐道:“青钺,你派人去藏库里把那几箱金银抬出来,送去前殿吧。”

  青钺应诺下去了。孙权奇道:“夫人的东西,为何送去前殿?”

  谢舒眨眨眼,道:“你不是缺军费么?”

  孙权恍然笑道:“我只是与夫人说笑罢了,纵然是真的缺军费,也绝不能要夫人的东西。我是男人,又是江东之主,哪能让夫人倒过来补贴我。”

  谢舒正色道:“夫君这话便差了,咱们是夫妻,理应同忧同劳,夫君的难处自然就是妾的难处。妾自知几箱金银仅仅是杯水车薪,只怕帮不了夫君什么,但也是妾的一番心意,哪怕给将士们多做几身冬衣也是好的。”谢舒说至此处,微微黯然:“其实妾早就想把这几箱金银送给夫君了,只是怕夫君疑心妾是拿徐夫人的东西借花献佛,所以一直未敢。如今真相大白,妾也终于能得偿所愿,帮夫君一把了。”

  孙权感动不已,道:“夫人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夫人手里也不能一点钱也没有,这些金银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谢舒道:“我成日在后院里呆着,不缺吃不缺穿的,能花几个钱?况且不是还有你养着我么?”她眼波一漾,睨着孙权,道:“你会一直养着我么?”

  孙权被她勾得

  心摇神荡,向她伸手道:“你过来。”

  谢舒从他对面的席上起身,孙权拉着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道:“我养你,你这般懂事,我一定一辈子都养着你。”

  谢舒笑了,也伸手抱紧了他。孙权道:“夫人既是坚持,那这几箱金银我就先替夫人收着,夫人来日若是想要,我一定原封不动地奉还。”

  谢舒点点头,道:“都听你的。”

  孙权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谢舒道:“你也去看看徐姝吧,她挨了打,只怕正委屈着呢。”

  孙权面色一沉,道:“也好,我就去训她两句。”又道:“夫人,那我晚上再来看你。”

  谢舒应了,命人送了孙权出去。

  孙权走进徐姝的屋里时,徐姝正在榻上俯卧着,因背后有伤,身上只掩着一袭轻软的薄毯。

  孙权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她,问道:“上过药了么?”

  徐姝没说话,两行泪夺眶而出,在她未施脂粉苍白憔悴的面上恣肆淌过。孙权负手蹙眉道:“你还有脸哭?你刚进府时,我千叮咛万嘱咐命你收敛锋芒,安分度日,你呢?这才多少日子,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原本我以为你只不过是性子厉害些,没什么坏心,却没想到你竟这般精于算计,心肠歹毒!那个侍婢有什么错?你若是信不过她,打发她去后院里干粗活就是,何必非要弄死她!我是一方霸主,都不敢似你这般草菅人命!还把嫁妆藏起来构陷谢舒,扯谎蒙骗我,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徐姝本就满腹委屈,又见孙权一进来就斥责她,更哭得泣不成声,道:“你只顾着指责我,难道谢舒就一点错也没有么?若不是她扣下我的嫁妆,故意与我过不去,我又怎会起意构陷她?阿香来借马的那日,我只不过在你身边多坐了一会儿,她事后竟罚我跪了一个时辰!今日我挨了打,沄儿重伤昏厥,不知死活,你问也不问,就只知道护着她!”

  孙权见她非但不知悔改,还理直气壮的,心下愈加不豫,道:“你还敢提阿香来借马的那日?那天谢舒在席间不止一次地向阿香问起陆议,是为什么?你当她是真的关心陆议么?她是警告你不要惹是生非!

  你别忘了,你是瞒着陆氏进府的,若是她把你的行踪告诉陆议,惹来吴四姓的公愤,别说是你,就连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可你非但不知收敛,反倒变本加厉地挑衅,莫说谢舒今日只是打了你一顿,她就是把你打死了,你也只能忍气吞声!”

  徐姝哭道:“比起陆氏和你的江山社稷,我就这般微不足道么?仲谋,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孙权嫌恶道:“从前是从前,既已过去了,就休要再提!如今我继承父兄遗志执掌江东,自然一切以大业为先,更何况天下大乱,四方觊觎,一着不慎,便可能连命都丢掉,我又岂敢儿戏?谢舒就不会像你一样蠢到把自己和江山社稷相比,她只会想方设法地帮我分忧解难!现今陆氏已在朝中出仕了,我绝不会让你坏了我的大事,你最好老实些,否则我当初是怎么把你抬进府的,来日就怎么把你抬出去!”

  徐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泪水蓄了满眼,孙权懒得与她多纠缠,道:“此番是你有错在先,我不能不作惩戒,从今往后你每月的用度削减一半,闭户反省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我不会再来看你,你好自为之吧。”冷冷说完,便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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