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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曹操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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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年八月初一,许都皇城。

  自曹操奉迎皇驾迁都至许之后,经过数年的营建,皇城如今已颇具规模,虽终究不如当年被董卓一把火烧了的洛阳旧皇城,但宫阙林立,城墙巍巍,气势恢弘。

  这日正值朔望大朝,天子临朝,百官俯首,皇宫正殿前足以容纳五驾马车并驰的宽阔官道上,低阶文武肃立两侧。文臣皆着官服、执笏板,武将披战铠、履朝靴,两条队伍如长龙逶迤,直没入宫门之外,一眼望不到头。

  正殿外百余级汉白玉铺就的台阶上,披坚执锐的羽林军分作两班,左右戍卫,长槊泛寒,甲胄披光,更添朝会肃穆。此时已是仲秋时节,许都地处中原,风中已掺了寒冬将至的凉意,因此自皇帝以下,九卿以上的汉室高官和司空府重臣皆入殿上朝,以避风寒。

  这时已到了开朝的时辰,皇帝刘协自后宫驾临正殿,由黄门官引至皇位上坐下。殿中近百位文武公卿见皇帝临朝,却并不放在眼里,仍旧交头接耳,低声谈笑,只偶尔瞥一眼皇帝御案之侧另设的一张案几——那是一张乌木大案,案上镶嵌着玉石螺玳,以金粉银漆为纹饰,奢华绮丽不逊于御案,隐有与皇位分庭抗礼之势。此时案后的坐席尚且空着,可公卿大臣们望向空席时的敬畏,却远比望向高高在上、衮冕加身的皇帝刘协时更甚。

  刘协倒也不太在意,在皇位上坐定了,见堂下的大臣们窃窃私语,便也侧首与身旁侍立的一位黄门御侍低声说话。唯有尚书令荀彧和几位自洛阳起便追随皇驾的汉室老臣对刘协执礼甚恭,于满室喁喁之声中缄口不语,俯首默立。

  过了约莫半炷香时候,殿外司奏的黄门侍者忽然扬声道:“曹司空到——”

  殿中的絮絮低语声戛然而止,公卿们惶恐地各自归位,皇位上的刘协也坐正了身子,抚平了膝上的衣袂,抬眼望去,只见殿外一位英武轩昂、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正拾级而上。他头戴玉冠,鹰目高鼻,颌下蓄着一把灰白参半的刚须,身着玄黑地朱、金二色纹朝服,因天时寒凉,外罩一袭银灰鼲子裘,腰间悬剑,腰带上挂佩的一条杂玉佩足有

  二尺多长,累垂至足面,宝光闪烁,此人正是当朝大司空曹操。

  曹操身后跟着三个少年,最长者看着大约弱冠年纪,身量高挑,生得长眉凤目,俊逸非凡,气度含凝内敛,介乎阴柔与阴鸷之间,正是曹操的长子曹丕。

  次长者曹彰,天生异相,须发皆黄,生得剑眉星目,傲岸魁伟,穿了身银鳞护心铠,一副武将打扮。

  最少者曹植,他年岁还小,身量尚未长成,比曹丕和曹彰都矮了半头,但斯文清秀,温润如玉,一双眸子清盈透澈,像是林间溪畔顾盼的麋鹿。

  此三子皆是曹操与侧夫人卞氏所生,因近些年年纪渐长,曹操有意栽培三人,因此常带他们出席朝会议事,刘协与众公卿早已习以为常。

  大臣们见曹操进殿,便一齐跪地俯拜道:“臣等参见陛下,参见司空大人。”

  曹操道:“众卿平身。”兀自走到皇位旁的乌木大案后整衣坐下。曹丕等兄弟三人站在了以荀彧、曹仁为首的司空府阵营的最前头。

  曹操并不急着说话,一伸手,御前伺候的黄门侍者察言观色,恭恭敬敬地将两枚鸡卵大小的浑圆的玉胡桃递到了曹操的掌中。曹操闭上眼把玩着手里的胡桃,意态甚是悠闲,但殿内上到皇帝刘协,下至黄门御侍,尽皆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因曹操诛杀董承、击败袁绍以来,在朝中威势日盛,为人又多疑善变,心性不定,众人因此不敢不慎。一时间殿中静若沉水,只闻玉石摩挲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百足之虫密密麻麻地爬在人的心上。

  片刻,曹操才微微睁开眼,见众公卿低眉垂首,恭谨肃立,尤其是几个素来阳奉阴违的汉室老臣,额上已隐隐沁出了汗珠,方才在唇角噙了一丝满意而又轻蔑的笑色,慢悠悠地开口道:“众卿皆知,袁绍那厮有三个儿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小子袁尚。袁绍喜爱袁尚容颜秀丽,想立他为嗣,但尚未成议,就为孤所败,继而病卒。袁绍麾下的审配、逢纪与辛评、郭图争权,审配、逢纪支持幼子袁尚,而辛评、郭图支持长子袁谭。袁绍死后,众人欲迎立长子袁谭,但审配和逢纪怕袁谭得立后会同辛评、郭图对自己不利,因此怂

  恿袁绍的继妻刘氏拥立了少子袁尚。袁谭身为长子却不得立,便自号为车骑将军,袁尚、袁谭自此兄弟反目。”

  曹操慢悠悠地说至此处,顿了顿,转了几下手中的胡桃,又续道:“孤前番北征冀州,攻之甚急,袁谭、袁尚因此不得不放下恩怨,合力拒守。孤攻之不下,便遵从军师祭酒之计,暂且引兵南下,转攻荆州刘表、江东孙权。袁谭和袁尚见孤退兵,果然如郭祭酒所料,复又互生嫌隙,举兵相攻,争夺冀州。如今袁尚兵多势众,而袁谭兵寡,抵挡袁尚不住,便派使者向孤求援,孤已答应他派兵增援,先助袁谭铲灭袁尚,再回头清剿袁谭,如此则冀州可定。此乃荀公达之谋。”

  尚书郎荀攸听得曹操提到自己,便出列深深一揖。曹操微笑颌首,又道:“只是袁谭为人狡诈多变,孤信他不过,需得对他有所牵制,古来牵制之法,唯结姻、质子,只是究竟是命袁谭送女入朝,与我曹氏子弟结姻,还是送子为质,众议尚有分歧,孤亦有些举棋难定。”

  荀攸听罢心下疑惑,他身为军师,参司空军事,是军师祭酒郭嘉的直系下属,旁人也许不知,但荀攸却知道他的上峰郭嘉今晨已奉曹操之命动身北上,与袁谭交涉去了,现下大约早已出了许都城邑。这说明曹操与郭嘉对如何牵制袁谭早有成议,否则郭嘉不会轻举妄动,那曹操此刻又为何诈称自己举棋难定?

  荀攸虽然想不通其中关窍,但心中对结姻还是质子早有计议,便上前一步,想要说话,曹操却抬手制止了他,笑道:“公达,你且慢言,让他们三个先说。”一指立在众臣之前的曹氏三兄弟。

  荀攸便也明白,曹操是想借此考校三个儿子,便恭谨应了声“是”,退回了队列之中。

  曹彰仗剑站在曹丕和曹植之间,雄赳赳气昂昂,目不斜视。曹丕和曹植隔着他对视了一眼,曹植垂下目光,以示谦抑,曹丕会意,便欲率先说话,谁知曹操却道:“子建,你先说。”

  曹丕刚要迈出去的步子硬生生地顿住了,他强忍住尴尬,垂首不语。曹植一愣,出列道:“司空,子建乃是少子,长幼有序,论理应由二位兄长先说才是,司空何以

  ……”

  曹操道:“朝堂之上,不论父子兄弟,只论君臣尊卑,孤让你说,你说便是。”

  曹植便也只得暗暗向兄长曹丕递了个歉然的眼色,可惜曹丕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曹植道:“臣以为,与其结姻,不如质子。夫妻本是异姓,始乱终弃、反目成仇者比比皆是,若是以儿女亲事牵制袁谭,未免有失稳妥,到时袁谭若有异心,大不了拆散儿女婚姻便是,却伤不了他一根寒毛。但父子之间却是血浓于水,不比妻妾如衣裳,可以随意抛弃,司空若是命袁谭遣子入质,袁谭便不能不念及儿子的安危。当初韩遂、马腾作乱关西,司隶校尉钟繇劝服二人送子入侍,是后边关安定。刘备虽南依刘表,如鱼龙入海,难以卒治,但甘夫人和其子刘禅尚在司空手中为质,想来刘备也不敢轻举妄动。近来江东孙权亦慑于司空威势,遣子入质,不日便将到京,可见质子之策优于结姻。”

  曹操微微颌首,曹植又道:“况且婚姻乃礼之本,男女双方当两情相悦,方能相敬如宾,厮守到老,若是为了一时的利益而缔结婚姻,来日利尽之时,便是夫妻缘尽之日。毛诗云‘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臣不忍手足兄弟为此承受夫妻分离之苦。”

  曹操呵呵笑道:“子建果然是文人心肠,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此言甚善!”

  曹植恭谨道:“司空谬赞,臣安敢领受。”

  此时文臣之中有一人出列道:“臣也以为子建公子之言甚是有理。”

  此人身量魁梧,浓眉朗目,姿容甚伟,原来是少府孔融。以孔融的官阶品秩,本不该位列殿中,但孔融乃是孔子的二十世孙,以文才雄辩著称于世,天下的儒子秀士莫不以他的马首是瞻,因此曹操虽不喜他性情狂直、为人悖逆,但碍于他声名显赫,也不得不敷衍拉拢他,允许他进正殿听朝。

  曹操道:“哦?孔少府有何话说?”

  孔融勉强向曹操一揖,转向端坐在皇位上的刘协道:“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发觉重华、荧惑二星明亮,而司农、太白二星黯淡,此乃极阴乱阳之兆,主有女祸。追按《易》之所言,重华星对

  应乾位,居西北方,荧惑星对应巽位,居东南方,因此此女非是从东南来,便是自西北来。恰好近来东南孙权与西北袁谭皆与我朝有所往来,听闻孙权是送子入质,因此可以不计,那么此女便必是从西北来。若是陛下命袁谭送女入朝缔结婚姻,岂非正应了此星象?妖女降世,必致祸乱,此是上天预警,不可不慎,还望陛下与曹司空三思。”

  刘协颌首道:“孔少府所言甚是。”转眼去看曹操。

  曹操把玩着手里的玉胡桃,淡淡道:“什么星象周易,原也做不得准的,当初孤与袁绍相持于官渡,孤居南,袁绍居北,紫薇星夜夜高悬,主北方有喜事,然孤以少胜多,一战告捷,大败袁绍。张绣率众归降,天府星克贪狼,主灾厄消散,诸事平顺,然张绣临陈反悔,率兵偷袭我方军营,孤痛失两子一将,自家性命亦险些不保,至今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若是事事都要看天象,那仗也不必打了。”

  孔融乃是当世大儒,自来说一不二,哪容人反驳,便是曹操他亦不惧,当即将浓眉一皱,便欲反唇相讥。然曹操情知他雄辩,若是让他说下去,必定没完没了,便兀自转向曹丕道:“子桓,方才孤见你急着说话,想必是有自己的主意。”

  孔融只得不甘地退回了队列之中。曹丕道:“臣以为,与其命袁谭送子入质,不如与其结姻。”

  曹丕顿了顿,又道:“当初司空命钟繇劝服韩遂、马腾入质,是因为韩遂与马腾久居关西,麾下西凉军英勇善战,仓促之间不能成擒。刘备虽颠沛流亡,未有存身之地,但不失为人杰雄主,先前郭祭酒就曾力劝司空扣押刘备,司空虽最终放走了他,但刘备去得匆忙,将甘夫人和长子刘禅留在了京中。孙权继父兄之功,凭长江之堑雄踞江东,势力广大,拥兵甚众,且江东河溪密布,我青州军不擅水战,实在难以图谋,只得暂且放任孙氏称霸一隅,命其质子以为牵制。”

  “但袁谭是袁氏余孽,割据冀州,作乱中原,为我心腹大患,司空欲要西征关外,南图荆扬,必得首先平定中原,了却后顾之忧,因此袁谭必死无疑。若是命他送子入质,来日司空功业得成,斩杀

  了袁谭,那他的质子又当如何?若是也一并杀了,其他送子为质的各方势力必定惶惶不安,如若合力来攻,则我朝势必四面楚歌,独力难支。因此不若命袁谭送女入朝,与我曹氏子弟结姻。”

  “如今袁绍新死,袁谭之女理应为祖父服丧,即便将她接来京中,也无法马上完婚,待得年后袁绍丧期完满,那时以司空之神武,只怕早已击败了袁尚,转攻袁谭,到时再随便找个由头把其女送归便是,如此,既不算拆散婚姻,又得四方安定,岂不两全?”

  殿中众公卿听得曹丕娓娓道来,皆在心中暗赞,荀攸亦微微点头。曹操却只淡淡地“嗯”了声,不置可否。曹丕面无异色,心中却难免有些失落。

  曹操又道:“子文,这半晌你一直不发一言,你是怎么想的?”

  曹彰朗声道:“臣是武将,唯以南征北战、攻城掠池为命,管他结姻还是质子,袁谭还是袁尚,只要司空一声令下,臣定当身先士卒,为司空冲锋陷阵!”

  曹彰自小习武,声沉气足,辞气壮烈,曹操闻言哈哈大笑,拊掌道:“好!不愧是孤的虎子!”又转向刘协,似笑非笑地道:“亦是朝廷的虎将。”

  刘协微微一笑,年轻英俊的面容看得人眼前一亮,然而那笑色却是冷冰冰的,丝毫未达眼底。此时在殿外侍立的黄门侍者忽然快步进殿,向曹操恭声道:“禀司空,吴侯孙权奉旨送来的人质到了,现就在殿外阶下听宣。”

  曹操微微眯起眼,目中的精光似是尖锐的针芒,掩藏在他皱纹密布的眼帘之下,他冷声道:“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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