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纨绔子弟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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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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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又逢望日大朝,午上时分,曹丕下了朝,走在回府的路上,想起自己已有些日子没去看望谢舒了,便吩咐车夫绕路去了谢舒府上。

  此时已入冬了,朔风凛冽,寒气肃杀,虽尚未落雪,但街上的青石板路上冻着一层薄薄的清霜,高墙檐下也挂着冰溜。

  车夫把马车停在府外,门口的两个侍卫见是曹丕从车上下来,问也不问便开了府门。曹丕在刺骨的寒风中袖了手,径直进了门,轻车熟路地往内院里走,谁知在半路上却与正往外走的张纮迎面撞上。

  张纮为人刚直严正,一心忠于江东孙氏,每次曹丕来看谢舒,张纮都左拦右挡,横加阻遏。曹丕因此有点烦他,见他向自己拱手作揖,便拿着架子道:“御史,我听陈群说,近来他召你去官曹里应卯办差,你竟十次里有九次不到,今日更好,连大朝会都不去,你好大的胆子。你虽是孙氏的幕僚,但更是朝廷命官,你就不怕我禀告司空,治你个失职之罪么?”

  张纮忙道:“曹公子恕罪,属下如此也是情非得已,事出有因,只因近些日子以来,我家夫人总是心绪不好,属下怕她想不开出什么岔子,便只得成日呆在府里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公子今日来得正好,我家夫人正在屋里哭哩,属下身为外臣,实在不知该如何规劝。夫人来许之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朋友,只与公子还算相熟,公子说的话,她想必是听的,还劳公子进去劝劝夫人。”

  曹丕以往每次来,都要与张纮费一番口舌,方能得见谢舒,今日张纮却一反常态,竟主动请他去见谢舒,曹丕有些欣喜,拍了拍张纮的肩,笑道:“这就对了,往后张公若都能像今日这般乖觉,我就让陈群不必三天两头地支你出去了,这天寒地冻的,张公也能少受些冻馁。”

  张纮听他得意之下说了实话,气得直在心中骂娘,面上却恭恭谨谨地赔笑道:“是,公子请。”

  曹丕随他进了内院,进门只见谢舒正蜷缩着半靠在榻边坐着,侍婢朝歌在旁守着她。屋里燃着火盆,炽热的炭气熏得室内暖融融的,谢舒却紧紧地裹着一张雪白的兔毛毯子,噘

  着嘴,眼睛哭得红通通的,活像一只毛烘烘的兔子。

  曹丕见了好笑,挨着谢舒在榻边坐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委屈成这样?鼻涕泡都哭出来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掉金豆子,羞也不羞?”

  谢舒抽抽鼻子,眼圈更红了,眼看着又要落泪,曹丕笑道:“说你你还来劲了,快跟我说说,是谁欺负你了?本公子在许都势力遮天,说一不二,除了曹司空我尚且摆不平,其他人全都不在话下,你告诉我,我带人揍他去!”

  谢舒见他咋咋呼呼的,有些想笑,却“哼”了一声,骂道:“纨绔!”别过了脸去。

  曹丕失笑道:“脾气还不小。”问守在榻边的朝歌:“你们夫人到底怎么了?”

  朝歌轻声道:“夫人想家,想吴侯了。”

  曹丕听了颇为不屑,转向谢舒道:“你身在异乡,思念江东尚且情有可原,孙权那个负心人,却有什么可思念的?为了他哭哭啼啼的,多么不值当,瞧你这点出息。”

  谢舒转过脸来,愤愤道:“他才不是负心人哩,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曹丕扬眉道:“呦,你还护着他?他若不是负心人,会忍心把怀着身孕的你千里迢迢送来当人质么?他但凡还疼你爱你,会放心你孤身一人来许都么?若非张御史在此,你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他这么对你,你竟还为了他跟我急?”

  他虽不知谢舒来许的前因后果,但一番话歪打正着地说在了点儿上,谢舒心里一空,嗫嚅道:“这是我与孙权之间的事,你又懂得些什么?”

  曹丕道:“好好好,我不懂。我只知道,你们女人就是心眼窄,一旦嫁了人,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要我说,这天下的男子多得是,你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中原人杰地灵,男子个个生得高大威武,风流倜傥,而且温存体贴,就似本公子这般,难道不比你们江东的男子强得多?你就离了孙权,在许都找个良配也罢。”

  这一番话说得厚颜之极,就差挑明了说“你就离了孙权,跟了本公子吧。”谢舒又好气又好笑,剜了曹丕一眼,眼里含着的两颗泪珠子终于存蓄不住,争先恐后地掉了

  下来,挂在脸上。

  曹丕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子,递给谢舒道:“给你擦擦。”

  谢舒接过绢子拭了眼泪,又不雅地拧了一把鼻涕。曹丕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却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道:“我知道女人怀了孕就会多愁善感,爱瞎想,你若实在难受,就靠着我哭一哭吧,哭出来便会舒服了。”

  谢舒今日本是故意作出这副矫情样子来的,只为让曹丕知难而退,因此她虽哭着,却并不见得有多伤心,可此时被曹丕揽进怀里,靠在他的肩头上,谢舒却着实有些想哭。

  北上许都的这些日子,她看似坚强,其实不知有多少次,当她面对着浩渺无边的滔滔江水,面对着蛮横无礼的戍卒守卫,面对着北地人的冷眼与轻蔑,当她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在夜里彻夜难眠,当她记起从前被诬陷被幽禁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多希望能有一个肩膀给自己靠一靠,歇一歇。可孙权不在身边,张纮虽很护着她,却也不可能让她靠着,最终却是曹丕将坚实的肩膀借给了她。

  谢舒伏在他的肩上,鼻端是他身上陌生的、与孙权决然不同的熏香气息,还带着些许户外凛冽的寒气,这些日子以来受过的委屈、担过的惊怕一齐涌上心头,逼得谢舒泪落如雨。

  但她明白,此时不是软弱的时候,曹丕也不是她该依靠的人,她竭力压下翻涌的心绪,平稳了起伏的气息,轻声道:“可惜了。”

  曹丕微微一动,问道:“可惜什么?”

  谢舒道:“可惜你不是孙权,你若是他,那该有多好。”

  谢舒话音刚落,便觉出曹丕的身子一僵,他静默片刻,才道:“看来你很爱他。”

  谢舒道:“是,我自小便与他定下婚约,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此生唯一的男人,我如何能不爱他。不论他做了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他,即便不能与他在一起,我也会遥遥地守望着他。”

  曹丕轻轻地放开了她,蹙眉道:“你真傻,值得么?”

  谢舒定定地道:“值得,你若是也见过他坐断东南,运筹帷幄的雄姿,见过他号令三军,身先士卒的勇武,你就会明白了。”

  曹丕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是觉得我不如他?”

  谢舒道:“你自然也有你的好处,只是如你所言,我是个女人,心眼窄,今生今世,我的心里只能装得下一个人,更何况我还怀着他的孩子。”

  曹丕点点头,面上的笑色渐渐消失不见,道:“我明白了。”

  一语至此,两个人都沉默了,曹丕又略坐了一会儿,叮嘱了谢舒好生安胎,便告辞走了。

  张纮出去送了他回来,好奇道:“夫人方才在屋里与曹公子说了些什么?属下见他来时兴冲冲的,走时却郁郁不乐的。”

  谢舒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勉强笑了笑,避而不答,从袖中摸出一张纸笺递给张纮,道:“劳烦张公出门一趟,替我将这封回书送给子建公子。”

  张纮接了,道:“夫人放心。”便出门去了。

  这日,曹植下了朝没随曹操回家,去了司空府东曹属找杨修。

  这天的天色不大好,黄云低垂,寒风呼啸,又恰逢食时,官曹里没什么人,官僚们都回家躲懒吃饭去了,只有杨修一个人坐在公案后看文书,听见曹植进门的动静,抬头看了看,道:“子建,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你这个乖儿子不是该在家中陪着父母用膳么?”

  曹植解下披风,随手递给了随行的侍从,道:“我对父亲说你有公事找我,便来了这里,那个家我实在是不想回了,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大哥二哥一样开府另住便好了。”

  他叹了口气,命侍从拎来两方食盒,道:“我带了栗子和酒来,咱们一块儿烤栗子喝酒吧。”

  杨修一听便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书简,来到火炉前与曹植一起动手拨火烤栗子,道:“好端端的,你为何不想回家?是不是环夫人又给你和你娘气受了。”

  曹植用火钳拨弄着热炭,闷闷道:“倒也不是,是母亲近来接了一位姑娘来家闲住,她虽没明说,但一看便是要给我说亲的。”

  杨修挑眉道:“哦?是哪家的姑娘?”

  曹植静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道:“清河崔氏,名士崔琰的侄女。”

  杨修笑道:“是位名门贵女,这是好事啊,你愁眉苦脸的作甚?等你成了亲,就能像你大哥二哥一样开府另住了。”

  曹植道:“可我并不喜欢她。”

  杨修“嗨”了

  一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当初我爹给我说亲的时候,也没问过我喜欢不喜欢,情愿不情愿,可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么?况且你娘把她接进府里闲住,就是为了让你们相互熟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曹植欲言又止,一双清秀的长眉微微地拧着,赌气似地用手里的火钳将炉边的几颗栗子一股脑地拨进了火里。杨修连忙夺过他的火钳,道:“那些栗子都是快烤好的,你又拨进火里作甚?再烤就焦了。你快坐着去吧,别给我添乱了。”

  曹植便拍了拍手上的灰,坐到公案后斟酒去了。杨修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吴侯夫人呢?”

  曹植微微一笑,红了脸。杨修嫌弃道:“瞧你那点出息,我劝你还是尽早忘了她吧,你们之间没可能的。她是孙权的夫人,还怀着孙权的孩子,你爹娘是绝不会同意你娶这样的女人的,况且就算他们同意,孙权也不会同意。现今曹司空正北图冀州,若是孙权反了,岂不是腹背受敌?你可给你爹省点心吧。”

  曹植不愿道:“她是怎样的女人?我大嫂从前不也是袁熙的夫人么,大哥还不是照样娶了她?”

  杨修道:“你大哥文不如你,武不如子文,性子又倔,脾气又臭,一向不为司空所喜,他破罐子破摔惯了,司空才不在乎他娶谁哩!你却是要继承你们曹氏家业的,怎能跟他一样?”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曹操如今春秋方盛,继承家业的话不好摆到明面上说,两人忙都噤了声。便听门外有侍从道:“公子,张御史来了。”

  曹植忙道:“快请进来。”

  侍从替张纮开了门,张纮进屋向曹植行礼,又道:“德祖也在?”

  杨修向他拱了拱手,道:“张大人好。”

  曹植见张纮的肩上落着薄薄一层雪花,问道:“外头下雪了么?”

  张纮道:“是,刚下起没多久。”

  曹植道:“我正与德祖喝酒哩,张公也坐下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张纮道:“不了,曹公子与杨公子乃是至交,坐在一起说些交心话,属下身为外臣,又怎好叨扰。属下此来是有夫人的回书一封交予公子。”

  曹植

  眼前一亮,道:“是么,快拿来。”

  侍从上前接过回书呈给曹植,张纮心知他急着看信,又略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

  曹植展开回书看着,杨修也剥着一颗栗子,凑过来同看,念道:“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杨修念罢将栗子丢进嘴里,道:“是首闺怨诗,写得还不错,这位吴侯夫人还算有些小才。”他见曹植不说话,又明知故问地道:“只不知她思念的是谁?”

  曹植黯然道:“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东南,自然是孙权了。”

  杨修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道:“你知道就好,原本我还以为这位吴侯夫人是个不守妇道的主儿,若是她不自量力地一味勾引你,我便要去找她谈谈了,可如今看来,倒是我错怪她了。她回这首诗给你,分明是婉拒你的意思,这下你可以踏踏实实地依从父母之命,娶那清河崔氏了吧?”

  曹植默默无言,将那首诗来来回回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深深地扎在心上。

  杨修道:“你听我一句劝,这个女人沾不得,一旦沾上了,就是接连不断的麻烦。崔氏却是清河世族之首,你若是娶了崔家的女儿,整个崔氏家族、乃至清河的世族门阀都将成为你的依仗。你的大哥不成器,二哥志不在此,只有你能与那曹冲争一争了,你难道不想替你娘挣口气么?等到你来日继承了家业,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吴侯夫人纠结至此?”

  曹植淡淡道:“你不明白。”他抬头望向窗外,漫天的大雪正纷纷扬扬地飘落,恰如他此刻的心绪,纷乱而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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