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讨碗茶喝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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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讨碗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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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日孙权走后,便再没在后院里露过面,每天只呆在前殿处置政务,听说近来又带兵亲征庐陵郡去了。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已入秋了,江南天时温暖,此时仍闷热不减盛夏,只是下雨的日子渐渐少了,偶尔能见到秋日清澈高远的天空。

  这日谢舒清早起来,梳洗打扮了,见外头天色晴好,便让人把几案和坐席挪到廊下,对着庭院里的水光秋色看书喝茶。

  这间院落虽则有些偏僻,但地方不小,甚至比谢舒在孝廉府里所住的正院还大些,庭院里广植花木,四时不败,还辟有一方池塘,水色青碧似玉。风自廊下一阵阵穿过,微微拂动谢舒垂顺的发梢,吹起书页泛黄的边角,青钺在席侧用黄铜炉子煮茶。

  两人正静静地相处着,只听院门一声轻响,原来是小丫头朝歌从外头回来了。朝歌年纪还轻,不如青钺稳重,带了满面的喜色,连步伐亦是轻快的,谢舒一眼便看出来了,笑问道:“遇上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朝歌绕进回廊,来至谢舒身边道:“夫人,我方才在外头遇见谷利了,他说咱们将军已亲征回来了,把前些日子叛投曹操的庐江太守李术和庐陵太守孙辅都给收拾了,连曹操也心服口服,已上表陛下请封咱们将军为讨虏将军、会稽太守、吴侯。待此番圣旨一下,就再也没有人敢对将军说三道四了,我就知道咱们将军是个有本事的人!”

  谢舒听了心下欣慰,却只是淡淡道:“是么。”

  朝歌却说得兴起,又巴着谢舒道:“夫人,现今将军府里上上下下,连谷利和仲姜姐姐都说,前番将军不问政事借酒浇愁,幸亏是夫人劝醒了他,才有了咱们江东的今时今日。否则由得他颓丧下去,还不知如今会是个什么情形哩,真教人想想都捏把汗。夫人果然是咱们将军当之无愧的正室,那个步氏跟夫人一比,算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她恰好怀上了身孕,就凭她的所作所为,就是将她打死也不为过。”

  谢舒听了虽神色不变,心里却难免有些不畅快,青钺在旁向朝歌使了个眼色,朝歌便也惊觉自己不该在谢舒面前提起步氏,忙噤声不语。

  其实从谢舒得知步练师再度接近孙权的那一刻起,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果然不久之后便一念成谶了,以这个女人在历史上的轨迹来看,她绝不是个简单人物,也绝没有那么容易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不过如此也好,孙策死得不明不白,她总有一日要将真相彻底查清,来日方长,慢慢走着瞧就是。

  谢舒一念至此,问道:“步氏怎么样了?”

  朝歌道:“还关着呢,近来天时热,她脸上的伤愈合得很慢。奴已按着夫人的吩咐,将治伤的药给她送去了,并告诉她只要按时涂抹,定能使容貌复原如初,不过药里还加了生蒲黄和红花,都是流产堕胎的烈药。步氏一听,果然一丁点也不用,宁可毁了脸也不肯拿腹中的孩子冒险,连东西也不大吃,只喝点清水。”

  谢舒淡淡笑道:“可不得如此么,脸毁了不打紧,只要孩子还在,孙权哪怕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把她怎样,来日孩子生下来,也会是长子长女,更是她的依靠。可若是孩子没了,不必孙权动手,我第一个就把她发落了,脸生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她可得好生护着肚子里的这颗福星。不过这世上也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脸和孩子,她总得舍一样。”

  朝歌道:“夫人说得是,且红花和蒲黄虽能堕胎,却也是活血化瘀的良药,即便步氏有心向将军告状,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吃个哑巴亏罢了。步氏从前勾引将军,靠的就是她那张脸,如今咱们虽不便对她的孩子怎样,但能毁了她的脸,也是好的。”

  谢舒道:“这事咱们关起门来说说也无妨,但莫要到外头张扬去,不光是这件事,我身边的事都是一样,否则紫绶就是前车之鉴。”

  朝歌一凛,忙低头道:“奴知道了。”

  青钺从旁递过一碗清茶,笑道:“朝歌是有分寸的,夫人可别吓唬她了。”

  谢舒近来才将朝歌留在身边听用,因为从前吃过紫绶的亏,便长了心眼,总时不时地敲打提点她,连青钺都看不过去了,谢舒便也一笑道:“行了,你忙去吧。”朝歌应诺进屋去了。

  谢舒又在廊下坐了会儿,眼见着快到食时,日头也热起来了,便想命人将几

  案收进去,谁知却看见孙权从院外经过,走到门口时还向内张望了一眼,正好与自己看了个对眼。

  谢舒的院落是林苑以东的最后一进,袁裳的院子在她的前头,再往里走都快到后门了,显见孙权并不是去看袁裳的。谢舒便也不急着挪进屋去,只在廊下坐着,看孙权究竟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听孙权在院外扬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孤只出门打一场仗的工夫,你们就疏懒至此了么?柳树的叶子凋了一地,为何不打扫?若是来日沾了露水,滑倒了夫人可如何是好?”但隔着院墙也看不见外头是什么情形,只听得一群仆从侍女唯唯称是,向他赔着小心。

  孙权说毕又来到谢舒的院门口,站在谢舒坐在廊下恰好能看见的地方,咋咋呼呼地道:“塘子里的鱼和鸳鸯喂了么?一群不长进的东西,什么事都得孤亲自操心!”说着话,又向院内望了一眼,与谢舒看了个对眼,见谢舒只是坐着不动,便又往前头走了。

  谢舒至此已差不多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暗自在心中发笑。过了一会儿,只见孙权又从前头折了回来,经过谢舒门口时,故意放慢了步子,大声嚷嚷道:“这都已经入秋了,怎地还是这么热?谷利,你去前殿将孤的麈尾羽扇拿来。”话毕又向院内张望了一眼,见谢舒显然已看见了自己,却没什么反应,只得叹了一声,接着往里走了。

  孙权刚从院门外经过,青钺便在谢舒身旁“噗嗤”一声笑了。谢舒也想笑,却忍着道:“青钺,你笑什么?”

  青钺道:“咱们将军都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了,夫人不请他进来坐坐么?”

  谢舒撇嘴道:“有什么可请的?”

  青钺笑道:“夫人就别装糊涂了,将军那副模样,分明是想进来,但却碍着先前曾与夫人争执过几句,抹不开脸面,因此才每次经过门口时都故意高声说话,以期引起夫人的注意,好主动请他进来。夫人难道不打算给他个台阶下么?”

  谢舒这才笑道:“不给,他若是果真想进来,自己就进来了。”

  果然谢舒话音落下不久,孙权便又出现在了院门外,这回也不高声说话了,也不与谢舒对视了,只径自

  灰溜溜地进了院儿,来到谢舒跟前干咳了一声道:“方才在门外偶然看见夫人在此喝茶,孤便也进来讨碗茶喝。”

  青钺忙敛了笑下席烹茶去了。谢舒点点头,往一旁挪了挪,让出身侧的坐席,孙权过来挨着她坐了。

  一个多月没见,孙权清瘦了些,却也结实了,仿佛还长了个头,穿了身墨青色金纹缘锦袍,跟谢舒并排坐在一起,已快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青钺盛了一碗清茶送到他面前,孙权见片片茶叶在浅青微碧的水中浮浮沉沉,像是一块剔透通澈的琥珀,觉着稀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却又蹙眉道:“有些淡了,喝着跟清水似的。”

  谢舒情知他平日里喝的都是浓浊的茶汤,只怕喝不惯这后世的清茶,便道:“青钺,去拿点青盐和葱姜薄荷来。”

  青钺应诺要去,孙权却道:“不必了,我看夫人喝的也是这个,我情愿陪着夫人。”

  孙权性情乖巧,谢舒情知他是借此向自己讨好套近乎,抬眼又见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便道:“妾平时就喜欢这么喝,茶汤里加的佐料太多太杂,难免会掩盖茶叶的香气。”

  孙权忙道:“夫人说得是。”

  谢舒见他越发乖巧,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孙权道:“夫人方才分明看见我从院外经过,为何不请我进来坐坐?”

  谢舒道:“妾没有相请,夫君不也自己进来了么?”

  孙权讪讪地咳了一声,端起茶碗掩饰着喝了口茶,道:“我今日是来向夫人报喜的。前些日子庐江李术举郡叛反,我给曹操写了封信,说李术是个反复小人,不值得两方为此伤了和气。曹操虽然气焰张狂,但却是个明白人,果然没接受李术投诚,如今我已命人屠庐江全城以立威江东了。至于孙辅,我亲自带兵突袭了庐陵郡,孙辅没有防备,乍见我便吓得全招了,如今已被我带回吴县软禁起来了,他手下的三万兵众也已尽皆收降。三弟有些不老实,我已打发他带兵去丹杨打山越了,孙翊这人跟大哥一样,只要有仗打就顾不上别的了,他想和我斗,还是嫩了些。近来皇帝还下诏任命我为讨虏将军、会稽太守、吴侯。我只要了讨虏将军和会稽太守两个实职,把爵位给了四弟,别看匡儿如今才十来岁,他已经是吴侯了哩。”

  孙权说毕眼巴巴地望着谢舒,那脸上分明写的是:“夫人,夫君我厉害么?”“夫人,夫君我没让你失望吧?”“夫人,快赞扬本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可能会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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