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秦王改变心意_冷面王爷下堂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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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秦王改变心意

  “微臣在这儿,就待到三个月,若到时还无法恢复清明,绝不该再让郡主跟余叔麻烦了。”

  李煊他的尊严,知晓诊治双眼和身上重伤,都是花费的女人的银子,更是女人将生活的例银分文未动接济他,他的心中满是愧疚和难堪。

  他说的再晦暗不明,穆槿宁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背过身子去,强装笑脸,嗓音宛如风中飘来的冰雪,纯净却又带着一丝丝微微的凉意。

  “你若是觉得一定要将这些分个清楚,那也不难,往后我若是遇难了,李大人也倾尽全力帮我一把就行了。”

  李煊闻言,一阵错愕,他的手臂上,早已没有那份余热,她仿佛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她虽是秦王的妾,但至少秦王是当今朝廷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又是皇族血统,秦王地位稳固,她如何会遇难?她这么说,只是为了他不再自责内疚罢了。

  “李大人,这是我的心愿,这三个月内,你千万别再动回京的念头。这儿是个清净地,也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你的老母亲虽然悲痛,却也身子硬朗,等你何时养好了身子,就算你要留下,我也不会让你留下。”

  她再度细细审视着他,半年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不少,面容上的憔悴,也*无*错*小说..是无法遮挡住的。她不再多言,也不再去触碰他身为男人的自尊,语气恳切温和,更像是劝慰说服。

  李煊是个孝子,当初他老母亲用自己性命要挟,他才决定斩断这份姻缘远走南骆,如今想的人,自然也是她。

  他低声叹息,小心走前几步,将双手落在窗棂前,也不再拒绝穆槿宁的请求,毕竟她是真心为他着想。

  “郡主的心中,微臣的性命,就那么重要?”

  一片微凉的,落在他的手背之上,他一清早就听余叔说起,外面在下雪,时下时停,如今,似乎又开始下了。

  他的心中百转千回,过往中的他在宴席上看到她,明艳动人,在狩猎场上见到她,温婉淡然,在宫门外见到她,黯然神伤,而她眼中此刻的自己,却早已没了以往的潇洒稳重,一定落魄惨淡极了。

  “正因为死过,所以更不想你死。”

  穆槿宁望着李煊的背影,他的肩膀依旧厚重,仿佛可以扛起许多责任,窗外又开始飘着小雪,隐约还有小雨夹杂其中,心中的惆怅,也宛若那小雪小雨,密密麻麻落在心湖。她没想过在冬日出生的人,居然有那么温暖的双眼,那么温暖的双手,那么温暖的肩膀,还有——那么温暖的心。

  她的这一句话,却惹来他没来由的触动,他离开南骆的决定,似乎也更加值得了。他当然会卷土重来,会再回京城去,哪怕为了她,也要振作。

  “李大人,如今窗外正在飘雪,崇宁希望你解下白纱的时候,可以看到迎春花开,金灿灿的,百花争艳,又是一番新气象。”

  她无法再多做逗留,跟他说话之间,就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她出来的时候越长,就越容易引人注意。

  他笑着点头,回过头来看她,仿佛那双目透过厚重白纱,还能准确捕捉到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她的意思他自然懂,如今的他,正如这万物萧索的冰雪寒冬,而他绝不会一辈子这么落魄,他总有他意气风发,重镇旗鼓的艳阳春日。

  “多谢郡主有心,人生总有起起伏伏,哪有一帆风顺的?微臣会安心养伤,早日痊愈,不过,郡主是怎么来的?”他话锋一转,他不曾问过余叔这个地方,但他暗自揣测,应该离京城有段距离,她在王府,应该不能整日在府外才对。他担心的,是别因为来探望自己,而触怒秦王。那个男人,李煊从他在朝政上的作为手腕来看,霸道冷酷,但愿他念在旧情上,会能够庇护疼爱穆槿宁。

  “我骑马来的。”穆槿宁的眼波一闪,唇畔尽是笑意绽放,言辞之中,满是骄傲。

  “郡主已经会骑马了?”李煊听得出她嗓音之内的笑,在脑海中想象她语笑嫣然的娇美模样,不禁自己也唇角上扬。

  “当时李大人记得么,我还只会趴在马背上,动都不敢动,还是你牵着马儿,让我不再畏惧的——”她默默走前两步,对着那双曾经温暖她的眼眸,柔声说道。“我这辈子没想过我还学得会骑马,人最容易犯的错,便是在一个地方跌了一跤,就断定自己再也爬不起来,可是李大人,我都能够克服心中的难关,你也要这般宽慰自己,人,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郡主将大道理,倒是讲的通透浅显了。”他敛眉,沉笑着,这些日子煎熬的灰暗,仿佛如眼前漫长无尽的黑夜一样,他总会熬到头。

  “郡主,我们该走了。”琼音在门外扣了扣门,穆槿宁暗暗舒了口气,朝着李煊说道。

  “李大人,我这就走了,若是能有时日,我会再来看你的。你消瘦了许多,余叔给你准备的饭菜和药膳,多吃一些,养好了身子你要再去完成心之所愿也不迟。”

  李煊心中还有无尽的言语,却也无法再跟她说,正如当日她送别他,最终也只能是两个字。

  “珍重。”

  或许,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两个字,足以囊括所有感情,所有嘱咐,所有——

  他未曾说出口的,是他希望三个月之后,双眼再能看到的不只是春花烂漫,不只是金灿灿的迎春花,不只是给人希望的春天,还有,她。

  第一个看到的,希望是她。

  穆槿宁迈出了门槛,走了两步,却再度停下来,琼音有些不解,轻声开口。

  “郡主?”

  她挽唇,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淡淡望向那屋内。“我看一眼就走。”

  他依旧站在窗边,窗外是迷茫雪景,寒风吹拂他的黑发和衣袍,宛若一幅水墨画,清淡却又浓烈。

  那桌上的木槿花,哪怕被磨得破旧,花开依旧,绚烂如血。

  她垂眸一笑,再不留恋,蓦然转身,穿过大厅,走出这个院子,在院外跟余叔嘱咐了两句,带上白色风帽,冒着风雪离开丰城。

  秦昊尧走下轿子,刚走到正门,管家已经跟他禀告,今日晌午,穆槿宁便已经回到王府,他下巴一点,不再回应,直直走向雪芙园。

  前两日下的大雪,将整个庭院造制成处处可见冰雪晶莹的宫殿一般,虽然必经之路扫开了积雪,其他的角落,屋檐长廊,依旧覆着白雪。

  屋檐之下,结着长长的冰冻,水池结了冰,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他缓步走入其中,这几天不曾来过雪芙园,仿佛这里已经成了一个无人之境。

  他隐约听得到孩童的笑声,自然知晓她一回来,第一个想见的,就是杨念,他的脚步停在窗前,窗口半掩着,不难看到其中的光景。

  屏风上挂着她的披风,仿佛证实,她的确回来了。

  视线向一旁移动,她就斜斜坐在长榻中,倚靠着红色的福字软垫,身着一袭水蓝色衣袍,念儿就在她的怀中,一手抓着一个柿饼咬了一口,软声软气地问道。

  “娘,你去哪儿啦?”

  “看一个人。”她微微一笑,惜字如金,默默抚了抚念儿的黑发,来回骑马兼程,她的眉眼之处的疲惫无处可遁。

  念儿应了一声,也不再开口,将小手中的柿饼吃了干净,才被雪儿抱走。

  穆槿宁一手支着螓首,眼眸渐渐合上,暖炉中的暖意让人,愈发犯困。

  赵嬷嬷端着空了的茶壶走出来,看到秦昊尧站在窗前却没有走入屋子,不禁怔了怔,低下头问了句。“王爷怎么不进去坐?”

  他不曾开口,俊脸上带着淡淡的漠然,越过赵嬷嬷的身子,走入其中。

  听到门口的动静,穆槿宁也不再打盹,坐正了身,淡淡望向他。“王爷,你回来了。”

  “余叔的病要紧吗?”他径自坐在长榻上另一头,黑眸撇过她的精致容颜,不冷不热问道。

  “还好余叔身子硬朗,挺过了这一回,我送去了一些银两,让大夫用更好的药,应该能过这个难关。”

  穆槿宁神色自若,这一番话,说的格外平静从容,没有一丝破绽。

  “那就好。”秦昊尧吐出这三个字,黑眸突地冷沉下去,拧着眉头看她,仿佛言有深意。

  她脱了绣鞋,挪动几步,坐到他的身后去,双手搭上他的双肩,察觉到他肩膀有几分僵硬,别的不说,秦王为国事忧心,当真鲜少让自己好好歇息一回。或许,他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为了心中野心抱负而活。

  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便是野心抱负死了。

  他享受着她为他揉捏松缓僵硬身子的体贴用心,暗暗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松懈下来。

  为他揉捏了许久,她却像是不知疲惫一般,秦昊尧眸光一沉,一手拉下她的柔荑,淡淡开口。“你刚回来,本王看你也一身疲倦,这种小事就别做了。”

  她挽唇一笑,轻点螓首,算是应允了,他默默审视着她的娇柔面庞,手掌覆上她眼睑下的浅淡黑晕,不禁低笑出声。“在卓庄没睡好?”

  穆槿宁深深望入那一双黑亮眼眸之内,那终日深不见底的深潭,仿佛此刻被暖日照耀着,有几分波光,有几分温存。

  她垂眸一笑,对秦昊尧的疑惑,她只是一句带过:“到了陌生的地方,总没有熟悉的地方睡得安心。”

  “改日,本王也该抽空去卓庄看看余叔,毕竟他看着你长大,对你也算是半个亲人——”

  秦昊尧的指腹,轻轻滑过她的眉梢,她就依靠在他身边,就像是她从未离开一样。他不疾不徐说道,明明平淡无奇的内容,却像是蓦地割伤了她,她的眼波有少许的起伏,瞬间又恢复平静。

  “王爷国务缠身,这些小事就不必你费心了。”她抬起水眸笑着望他,高高在上的秦王居然会去看望一个老管家,还是郡王府的下人,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秦王会做的事。就算人会改变,却也绝不会改变的如此陌生,如此彻底。

  他瞥了她一眼,黑眸渐深,沉默了些许时候,才再度开了口。

  “崇宁,过去有一年下雪,你是否也在宫中长廊等过本王?”

  她微微怔了怔,眸光清浅,小脸微侧,唇畔有很淡的笑花绽放。“这京城,一年冬天少则两三场雪,多则三五场,崇宁在宫中那么些日子,哪里还记得清呢?王爷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想不起就算了。”他漠然回应,仿佛已然不耐,上回的下雪天,他走过长廊,望着前方等候自己的穆槿宁,心中有过一瞬的触动暖意,总觉得这般的情景,似曾相识。

  遥远模糊的记忆之中,在一个飘雪的冬日,他从宫中走出,刚走上长廊,便依稀看着一名侍女扶着另一个少女离开,侍女似乎在安抚自己的主子,而那位少女仿佛在哭泣,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是失望之至才不得已离开,那个身影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不可及,白雪越下越大,仿佛将那一双女子,也彻底覆盖冰冻。

  也不知为何,如今想想,他觉得那个身影,像极了崇宁。虽然他根本没有看清,他走到长廊的时候,她们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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