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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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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未见,大抵谁都没料到再次相遇会在这里。

  舒尔打完招呼后,很明显的察觉到程昱的面色逐渐沉下,就连眸子里的光都在缓慢消散。

  她并没有忘记,分开时程昱阴沉的像那日雨幕一样的脸。

  说到底,两人是前任夫妻。

  并非是现下这样,见面还能心平气和打招呼的关系。

  想明白后,直到服务员上菜都等不到程昱接话,舒尔也毫不在意,看了眼红油浮动的锅底,于是情真意切的反问:“你要坐下一起吃吗?”

  林漾缩着脖子像只鹌鹑,睁大眼睛边下菜边留意他们的动静。

  这样平和耐心的面对程昱绝非舒尔从前的作风,就是林漾偶有耳闻,也知晓舒尔对程昱惯来的态度好到令他眼红。

  此时见程昱吃瘪,虽说他面上毫无尴尬,但林漾还是出言缓和气氛:“阿程哥也一起吃吧。”

  程昱掀了掀眼皮,淡淡吐出:“不用。”

  说完,他傲然的转身就走。

  舒尔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直到人走后,林漾才伸出大拇指。

  “干什么?”舒尔语气冷淡。

  林漾:“无情,厉害。”

  话音刚落,舒尔只听身后半隔间里躁意沉沉的声音:“服务员。”

  舒尔面不改色的咬住递到嘴边的鱼丸,在嘴里停顿几秒,慢吞吞地咽下去。

  这味道挺合她胃口,辣而不腻,要是没有被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所影响,舒尔觉得她会吃的更开心。

  吃到一半,舒尔的电话响起。

  她看了眼号码,美国长途。

  是克雷斯。

  舒尔用纸巾沾了下嘴角,握着手机接通往出走。

  “刚下飞机,正跟人吃饭呢。”

  路过门口的垃圾桶,舒尔踩了脚打开盖子,将手里的餐巾纸丢进去。

  出了店,走到长廊尽头的吸烟区趴在栏杆上朝外张望。

  克雷斯在那头嗓音亮堂,说的也不过是些琐碎小事,舒尔听的乏味可陈,笑着反问:“这个点老板你是没事做吗?”

  算算时间,大洋彼岸正是用晚餐的时候。

  跟在克雷斯身边三年,舒尔实在清楚他这个人有多轴。对自己身体的执念堪称魔鬼级别,宁愿错失一单项目也不愿耽误一顿晚餐的人,怎么会在这个点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克雷斯那头停顿片刻,哑然道:“所以你刚走就已经嫌我烦了吗?”

  “你要不拿奖,这演技真是可惜。”舒尔勾唇笑着打趣,看了眼通话时间,“行了,还有人等我呢。”

  这次克雷斯没强求,主动挂断了电话。

  舒尔被他惹得频频发笑。

  正好新闻推送弹出来,舒尔转身时手误按了进去,刚退出,余光就扫到面前的鞋,她脚步一滞。

  抬起头的那瞬,嘴角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就撞入了程昱深不见底的眸。

  他侧过身子,单肩倚着镂空墙壁,长廊的壁灯打下来落在他的眉眼上。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把玩着打火机,神情散漫又无所谓,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舒尔,目露打量。

  眼里闪着光,也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暗色。

  舒尔稍愣,才记起收回笑意。

  继而嘴角微勾着,“程昱,我们又遇上了。”

  程昱不明她这话有什么意味,按下打火机,“嗯。”

  “那我先进去了。”舒尔将手机滑入口袋,礼貌笑着。

  火锅店旁边开着家日料,店里放着舒缓的纯音乐,舒尔抬步时歌曲不知被谁切断,换了首粤语歌。

  前奏响起,舒尔就快要与他错肩而过。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程昱突然开口。

  舒尔停下,没侧脸,“你说的是哪方面?”

  等不到他回答,舒尔继续道:“私人方面无可奉告。”

  “至于工作,”说到这里,她偏过脸笑的璀璨,“我想你应该知道。”

  程昱故作百无聊赖的姿态在这一刻略显僵硬,缓缓对上她的目光,抿唇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哦。”

  “……”

  见他再没什么话,舒尔维持着笑意颔首,擦肩而过后弧度终于撤下。

  她怎么看不出程昱是特意跟出来。

  可为什么跟来?

  缘由为何舒尔不想明白,因为除了让她难堪外,细细密密的回忆一定会见缝插针,让她好过不了。

  想起高中时,高年级学生对程昱的评价。

  唯用“骄傲”二字就涵盖了所有。

  这也的确,作为备受宠爱的小太子爷,他向来众星捧月,连在程氏从未涉广的娱乐圈里都从未受过冷眼,何况是舒尔适才那样的应对。

  像他那样的人。

  也不过是接受不了来自舒尔的落差。

  就像刚才,但凡露出一丁点的不耐,他就竖起刺,又变回矜贵的程小少爷。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曾经为他倾尽所有的舒尔,有朝一日会这样待他。

  吃完结账时,舒尔下意识扫过邻座的半隔间,里面空无一人。

  唤来服务员才发现,程昱已经结过账。

  坐上车,舒尔给林漾发了个红包。

  “发红包干嘛?”林漾对她这举动摸不着头脑。

  舒尔仍看着手机,“你加他了吧,把今天的火锅钱给人转过去。”

  “不是。”林漾挠挠眼底,纳闷:“姐,不至于这么生疏啊,你们好歹在一起那么久,请你吃顿饭也没什么啊。况且程昱哥那富二代,可别担心他没钱吧。”

  舒尔没应声。

  林漾的确不懂。

  她只不过是不想再拿他的任何东西。

  彼此两清,才不会继续纠缠。

  大抵是察觉到她心情不佳,林漾懂事的没追问。

  侧脸看向窗外,舒尔不合时宜的出了神。

  她一直没能忘记彻底斩断联系的那天,天空暗沉着,好像被遮了层灰布,民政局外雨下的极大。

  程昱新电影的路演还未结束,舒尔先来一步,坐在靠近窗户的铁皮椅子上。

  门口花坛里的那棵大树,舒尔还记得。

  刚领完结婚证,她在朋友圈里晒的照片上,背景就是那棵树。

  盯着看了很久之后,程昱来了。

  时至今日,舒尔早已记不清当时心境。

  却还是记得程昱晦涩难辨的眼里倒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他哑着声音问:“确定好了吗?”

  舒尔点头。

  程昱却像是自嘲般嗤笑,连原因都不愿多问的决绝道:“行吧。”

  “你决定好就行。”

  醉意上头。

  程昱沉闷地拉开衣领。

  他抬眼扫过墙壁上的钟表,才刚刚夜里九点半。

  对面的制片人还在一个劲儿的劝酒,程昱已经放下了酒杯,指尖轻搓,回想起今日重逢时的场景。

  他知道舒尔打小就有张出色的脸,但这几年没见,身上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说不上来。

  但很让程昱烦闷。

  尤其是……

  她今天的态度更是让程昱躁郁不已。

  制片人见程昱独自出神,想到嘴边跃跃欲试的话,赶紧说:“程导走一个?”

  “嗯。”程昱压低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壁,一饮而尽。

  “程导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本子,也没见您开口提。”

  制片人眼底红红,说起话来明显带着恭维。

  程昱反扣下杯子,摇头:“想好好休息段时间。”

  “也是。”

  另一边的男人笑着打趣,“近些年里面,能筹资拍公益片的可不多了啊,程导上部戏应该提名了吧,拿奖指日可待啊。”

  程昱在娱乐圈待了多年,却始终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他摆手:“我不急。”

  话音落。

  几人都心知肚明。

  程昱导的第一部戏是个小众电影,有关抑郁症的。几年前这个题材并不受人关注,票房惨淡,以至于被人说这部戏烂在了程昱手里。

  但他也不在意,一直按自己的路子走。

  直到那年,根正苗红的新生代演员因为抑郁症自/杀,年仅十九岁。

  这部电影被引入大众视线,播放量霎时窜上各个平台前三,全国各地影院逐渐开始上映这片子。

  看得多了,便有人留意起这位年轻导演。

  也有人预言过,不久的将来,电影界改朝换代,会开始一个名叫程昱的时代。

  越是小众故事越能戳人泪点。

  慢慢地,他的戏开始有人买账,拍一部火一部,国内大奖拿到手软,每年的电影节上都在注入被程昱电影捧红的戏骨演员。

  制片人明显将话咽了下去。

  程昱看在眼里,两口热汤送进嘴暖胃,缓慢道:“王制片是有新人想引荐吗?”

  “对。”制片人摸摸快要秃顶的发,“我那小外甥女儿,宋青栀。”

  这个名字程昱没有印象,大抵是个新人。

  两人合作已久,他给面子的点头:“等有了本子,我再通知你。”

  酒过三巡,眼看着都已经喝红了脸。

  程昱给司机发了消息,又一一安排好前来接应的人,等到将酒醉的人送走,他才出了酒店,站在长廊下等车来。

  酒店外正吹着风,风不大,晃得枝头落在地上的影子影绰迷离。

  程昱长身玉立,侧脸冷淡至极。

  眼前走过几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回头看他时还在窃窃私语,嘴角带着害羞的笑。

  程昱扫过,无聊的收回视线,目光从枝头摇曳的缝隙间往对面的写字楼略过,却突然定住。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看见紧裹风衣的舒尔踩着高跟鞋气场十足的往里走。

  不确定地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二十三。

  程昱想也不想,抬步跨下台阶,穿过人行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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