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二日，林焕刚用完早饭，芸娘就带着绿篱过来了：“林公子，您答应过的银子什么时候赔给我啊？”
“芸娘子宽限我几日。毕竟是一百两银子，我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芸娘在他屋子里打量了一番，倒也真没看见什么值钱的摆设。红木雕花的拔步床倒是还不错，只是她也搬不走，倒是梳妆台上那两个做工精巧的发冠瞧着还不错。于是芸娘便回道：“我倒是不急。只是怕您贵人多忘事，这无凭无据的日后说起来也不好说。不如这样吧，您挑一两件平常用不到的首饰先放在我这里，等您得了空拿着银子找我要回去就行了，这样咱们都省心。”
“不好意思芸娘，我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首饰。您要不信，我立个字据便是。”
“林公子过谦了。我瞧着，那个发冠就不错。要是我没看走眼的话，应该是纯金的吧？”说着，芸娘已经踱着步子来到林焕的梳妆台前。
林焕赶紧把上面的发冠收起来：“芸娘子，这是将军的发冠。”
“将军的发冠？”芸娘有些狐疑，“那怎么会在你这？”
林焕总不好说现在给严云璋更衣束发的活儿都是自己来干了，要是他打开衣橱还能看见一大堆严云璋的垮裤和亵衣呢。林焕便只能借口说严云璋嫌发冠紧，让他帮忙调一调。
芸娘平日聪慧，可是一提到钱就顾不得旁的了：“发冠不合适为什么不去找匠人修，偏偏要找你？莫不是你······”
“你趁将军不注意，偷了将军的发冠？”
绿篱都听不下去了，拉了拉芸娘的袖子小声贴在她耳边提醒，要是照林公子受宠的程度，想要的话只要眼睛一望将军就巴巴的送上去了，何苦去偷。芸娘一听的确也是这么个理，轻咳两声用衣袖掩住因尴尬而泛红的面色，叫林焕去拿纸笔来吧。
最后按照芸娘所说的，日息三厘，什么时候还钱林焕随意。林焕虽然不精通生意上的事，可是也知道利滚利的道理，又去看看春梅没什么大碍后便想办法筹钱了。
府里没有能借给他钱的人——柴妈有孙子要养，宋叔身体一直不好总是要吃药，其他下人他又不熟悉，春梅更是被罚了一年的月钱。
既然如此，林焕便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去外头碰碰运气。
上羽林这边，由皇帝射箭鸣罗后已经正式开始了。
毫无疑问，冲在最前头的是严云璋和刘将军，身后跟着的是其他文武百官和随行侍卫。因为说了要比赛，严云璋和刘将军约定好各带三十只箭，谁能最后用射的张口雁最多就算谁赢。
所谓这张口雁，就是要在大雁飞着鸣叫时候射出弓箭，从大雁的嘴里进去，要保证雁身通体无伤才行。
从前严云璋父亲在世的时候也能做到，自从老将军辞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严云璋和刘将军了。
皇帝骑着马进林子里转了两圈，但是因为马匹不是自己的爱骑，所以只猎了一头鹿便回去营地，拉着沈涟拿箭矢玩投壶。沈涟虽然写文章有一手，但是这些舞刀弄枪的他还真不在行，连着投了五只都没进，皇帝便站到他的身后握着他的手：“要像这样，先瞄准了再扔。”
“皇上，您的伤怎么样了。”沈涟闻着他身上的药味有些担心。
“不打紧。”皇帝的心思似乎全放在了投壶上，“这次你自己试试。”
沈涟看着他满眼的期待，也认真起来，这次终于顺利的投了进去。严云璋和刘将军比赛，贤王自告奋勇当了裁判。其实是因为他箭法实在太差，为了不丢面子就东跑西跑假装是因为当裁判误了打猎。
他看着刘将军发了六只箭都中了，不禁着急了，赶紧去告诉严云璋，让他加紧点，要是刘将军先完成了也算他输。严云璋倒是觉得不打紧，让他先去仔细看看严将军射下的的是不是都是张口雁。
贤王心急，迫于知道结果，迅速折返。可是他忽然看见有一个侍卫在他经过时眼神闪躲，低着头快步走开，让他有些疑惑。他数完了刘将军的射下来的大雁，果然六只里只有三只是张口雁。看起来是严云璋慢了，其实严云璋是在用箭上比较谨慎，保证箭无虚发。
贤王又跑到严云璋那头，夸他真是料事如神，顺便说了刚才见着一个不对劲的人，见到自己就跑。
“确实不对劲。”严云璋帮他分析，“按理说遇上一个没事喜欢拿金豆子赏人的王爷，应该屁颠屁颠的贴上来当个狗腿子才对。”
“严云璋你拿我开涮是不是！”
“我说的是事实啊。”严云璋正色道，“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昨日我也觉得那声鸟叫太过蹊跷，怎么好端端突然冒出那么一声。我更偏向是有人当时远远跟着咱们。不然他怎么能算计好当时快到悬崖边上马就会发狂呢？”
贤王也同意他的观点，于是和他假意装作寻猎物的样子往刚刚见到那个人的地方走，结果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他们又在林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便回去营地找。
一进营地，严云璋让他找个借口闹起来，贤王心领神会大喊自己御赐的玉佩丢了，让大家帮忙找一找。严云璋趁别人还没注意，赶紧把他的玉佩扯下来塞到他马鞍上搭着的口袋里。
贤王装模作样的找了一阵就烦了，说早上还好端端的挂在腰上，这么大一会儿就不见了，会不会是有人捡到了不愿意归还，毕竟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主事的官员提醒，那要是让人发现了可是掉脑袋的罪，没人会不还的。
“……我不管了。快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我要当面询问。”
皇帝和沈涟不知道他俩唱的哪一出，便在一边看着。贤王叫他们都抬起头来，说是要看看谁心虚，其实就是为了认脸。结果仔仔细细辨认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人只好作罢，他告诉严云璋那人多半已经下山了。不过看肤色和面相不像是中原人，倒是有几分像西域人。
严云璋记下，两人又钻入了林中继续射张口雁去，顺便再仔细的排查一下林中是否有那人。路上遇见两个落单的侍卫，见到二人便主动上前行礼，一打听他们押的是严云璋赢，很快就熟络起来。严云璋闲扯了两句，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听说咱们新招的侍卫里好像还有西域人呢。”
“有吗？”其中一个侍卫挠挠头，“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一天天净顾着吃了。”另一个侍卫回话道，“有的将军。我昨天还看着来，一个西域来的弟兄。不过个子不是很高，但头发是褐色的，皮肤也偏黑，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知道是谁手下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怎么了将军？”
严云璋爽朗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我还从来没带过西域的兵。”
那士兵也笑了：“自从咱们十多年前和西域修好啊，是越来越多的西域人来咱们这谋生了。我听见当兵的西域人也不少，没想到将军竟然没带过。”
“可不是嘛。”严云璋不在多留，扬了扬手里的弓箭：“还比着赛呢，我和贤王先走了。”
“祝将军马到功成！”
最后，到了晚上回到营地的时候，严云璋总共射了二十五只，刘将军也射了二十五只，双方打了个平手。只是这样赌局就没法进行了，皇帝见大家兴致高涨便做主请了大家的酒，让大家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全营地的人都在欢呼之际，严云璋和贤王悄悄来到皇帝的营帐告诉他们今日调查到的事。皇帝一听此事和西域人有牵连，性质便不一样了——若是单纯的想要害沈涟还好，就是怕家贼引来外鬼。他们刚刚平了西梁没多久，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要是再来一仗就算能打赢也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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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焕刚用完早饭，芸娘就带着绿篱过来了：“林公子，您答应过的银子什么时候赔给我啊？”
“芸娘子宽限我几日。毕竟是一百两银子，我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芸娘在他屋子里打量了一番，倒也真没看见什么值钱的摆设。红木雕花的拔步床倒是还不错，只是她也搬不走，倒是梳妆台上那两个做工精巧的发冠瞧着还不错。于是芸娘便回道：“我倒是不急。只是怕您贵人多忘事，这无凭无据的日后说起来也不好说。不如这样吧，您挑一两件平常用不到的首饰先放在我这里，等您得了空拿着银子找我要回去就行了，这样咱们都省心。”
“不好意思芸娘，我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首饰。您要不信，我立个字据便是。”
“林公子过谦了。我瞧着，那个发冠就不错。要是我没看走眼的话，应该是纯金的吧？”说着，芸娘已经踱着步子来到林焕的梳妆台前。
林焕赶紧把上面的发冠收起来：“芸娘子，这是将军的发冠。”
“将军的发冠？”芸娘有些狐疑，“那怎么会在你这？”
林焕总不好说现在给严云璋更衣束发的活儿都是自己来干了，要是他打开衣橱还能看见一大堆严云璋的垮裤和亵衣呢。林焕便只能借口说严云璋嫌发冠紧，让他帮忙调一调。
芸娘平日聪慧，可是一提到钱就顾不得旁的了：“发冠不合适为什么不去找匠人修，偏偏要找你？莫不是你······”
“你趁将军不注意，偷了将军的发冠？”
绿篱都听不下去了，拉了拉芸娘的袖子小声贴在她耳边提醒，要是照林公子受宠的程度，想要的话只要眼睛一望将军就巴巴的送上去了，何苦去偷。芸娘一听的确也是这么个理，轻咳两声用衣袖掩住因尴尬而泛红的面色，叫林焕去拿纸笔来吧。
最后按照芸娘所说的，日息三厘，什么时候还钱林焕随意。林焕虽然不精通生意上的事，可是也知道利滚利的道理，又去看看春梅没什么大碍后便想办法筹钱了。
府里没有能借给他钱的人——柴妈有孙子要养，宋叔身体一直不好总是要吃药，其他下人他又不熟悉，春梅更是被罚了一年的月钱。
既然如此，林焕便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去外头碰碰运气。
上羽林这边，由皇帝射箭鸣罗后已经正式开始了。
毫无疑问，冲在最前头的是严云璋和刘将军，身后跟着的是其他文武百官和随行侍卫。因为说了要比赛，严云璋和刘将军约定好各带三十只箭，谁能最后用射的张口雁最多就算谁赢。
所谓这张口雁，就是要在大雁飞着鸣叫时候射出弓箭，从大雁的嘴里进去，要保证雁身通体无伤才行。
从前严云璋父亲在世的时候也能做到，自从老将军辞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严云璋和刘将军了。
皇帝骑着马进林子里转了两圈，但是因为马匹不是自己的爱骑，所以只猎了一头鹿便回去营地，拉着沈涟拿箭矢玩投壶。沈涟虽然写文章有一手，但是这些舞刀弄枪的他还真不在行，连着投了五只都没进，皇帝便站到他的身后握着他的手：“要像这样，先瞄准了再扔。”
“皇上，您的伤怎么样了。”沈涟闻着他身上的药味有些担心。
“不打紧。”皇帝的心思似乎全放在了投壶上，“这次你自己试试。”
沈涟看着他满眼的期待，也认真起来，这次终于顺利的投了进去。严云璋和刘将军比赛，贤王自告奋勇当了裁判。其实是因为他箭法实在太差，为了不丢面子就东跑西跑假装是因为当裁判误了打猎。
他看着刘将军发了六只箭都中了，不禁着急了，赶紧去告诉严云璋，让他加紧点，要是刘将军先完成了也算他输。严云璋倒是觉得不打紧，让他先去仔细看看严将军射下的的是不是都是张口雁。
贤王心急，迫于知道结果，迅速折返。可是他忽然看见有一个侍卫在他经过时眼神闪躲，低着头快步走开，让他有些疑惑。他数完了刘将军的射下来的大雁，果然六只里只有三只是张口雁。看起来是严云璋慢了，其实严云璋是在用箭上比较谨慎，保证箭无虚发。
贤王又跑到严云璋那头，夸他真是料事如神，顺便说了刚才见着一个不对劲的人，见到自己就跑。
“确实不对劲。”严云璋帮他分析，“按理说遇上一个没事喜欢拿金豆子赏人的王爷，应该屁颠屁颠的贴上来当个狗腿子才对。”
“严云璋你拿我开涮是不是！”
“我说的是事实啊。”严云璋正色道，“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昨日我也觉得那声鸟叫太过蹊跷，怎么好端端突然冒出那么一声。我更偏向是有人当时远远跟着咱们。不然他怎么能算计好当时快到悬崖边上马就会发狂呢？”
贤王也同意他的观点，于是和他假意装作寻猎物的样子往刚刚见到那个人的地方走，结果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他们又在林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便回去营地找。
一进营地，严云璋让他找个借口闹起来，贤王心领神会大喊自己御赐的玉佩丢了，让大家帮忙找一找。严云璋趁别人还没注意，赶紧把他的玉佩扯下来塞到他马鞍上搭着的口袋里。
贤王装模作样的找了一阵就烦了，说早上还好端端的挂在腰上，这么大一会儿就不见了，会不会是有人捡到了不愿意归还，毕竟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主事的官员提醒，那要是让人发现了可是掉脑袋的罪，没人会不还的。
“……我不管了。快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我要当面询问。”
皇帝和沈涟不知道他俩唱的哪一出，便在一边看着。贤王叫他们都抬起头来，说是要看看谁心虚，其实就是为了认脸。结果仔仔细细辨认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人只好作罢，他告诉严云璋那人多半已经下山了。不过看肤色和面相不像是中原人，倒是有几分像西域人。
严云璋记下，两人又钻入了林中继续射张口雁去，顺便再仔细的排查一下林中是否有那人。路上遇见两个落单的侍卫，见到二人便主动上前行礼，一打听他们押的是严云璋赢，很快就熟络起来。严云璋闲扯了两句，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听说咱们新招的侍卫里好像还有西域人呢。”
“有吗？”其中一个侍卫挠挠头，“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一天天净顾着吃了。”另一个侍卫回话道，“有的将军。我昨天还看着来，一个西域来的弟兄。不过个子不是很高，但头发是褐色的，皮肤也偏黑，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知道是谁手下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怎么了将军？”
严云璋爽朗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我还从来没带过西域的兵。”
那士兵也笑了：“自从咱们十多年前和西域修好啊，是越来越多的西域人来咱们这谋生了。我听见当兵的西域人也不少，没想到将军竟然没带过。”
“可不是嘛。”严云璋不在多留，扬了扬手里的弓箭：“还比着赛呢，我和贤王先走了。”
“祝将军马到功成！”
最后，到了晚上回到营地的时候，严云璋总共射了二十五只，刘将军也射了二十五只，双方打了个平手。只是这样赌局就没法进行了，皇帝见大家兴致高涨便做主请了大家的酒，让大家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全营地的人都在欢呼之际，严云璋和贤王悄悄来到皇帝的营帐告诉他们今日调查到的事。皇帝一听此事和西域人有牵连，性质便不一样了——若是单纯的想要害沈涟还好，就是怕家贼引来外鬼。他们刚刚平了西梁没多久，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要是再来一仗就算能打赢也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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