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二二四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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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二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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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皇宫肃穆宁静,黯淡的余晖投下凝重的阴影。谢舒走在幽长的巷道上,只见两侧的宫墙巍峨如山壁将倾,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夹着的一线天幕逼仄局促,一群归巢的乌雀正缓慢地飞过,嘶哑的叫声悠长不绝。

  谢舒隐隐地有些不安,紧两步跟上引路的宫婢,问道:“银屏姑娘,还没到么?”

  银屏回眸一笑:“就快了。”

  谢舒试探道:“姑娘可知贵人主子传我何事?主子与我贵贱悬殊,素无往来,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何召我进宫。”

  银屏道:“贵人也没说,我们做下人的,亦不敢多问,只是照吩咐做事罢了。”

  说话间,从巷道那头走来一队巡防的宫卫,因着天晚了,打头的提着风灯,兵甲铿锵。银屏似是十分警醒,当即快走几步,将谢舒引上了侧手边一条更为幽暗狭窄的甬道,道:“侧夫人这边走吧。”

  谢舒见她行事诡秘,竟怕被人看见似的,心下愈发疑虑,却也只得跟上她,又问:“贵人若是有事吩咐,大可在白天传召,为何却在晚上?宫里有宵禁,耽搁久了,怕出不了宫。”

  银屏笑道:“侧夫人的心可真细,贵人主子传召,全凭心情罢了,哪管什么时辰不时辰的?何况就算出不了宫,宫里也有的是地方安置,侧夫人放心就是。”

  她虽温和可亲,言笑晏晏,但嘴头上却似铁打的一般,一句实话也套不出来,谢舒情知问也是白问,便不说话了。

  过了盏茶时候,到了一处宫殿,便是曹华所住的嘉宁殿了。谢舒随银屏进了正殿,只见殿内灯火昏暗,主案上燃着盏朱雀衔枝灯,幽幽地映出主位后一道枯瘦嶙峋的宫装人影。堂下左右侧席皆已撤去,却侍立着两行宫婢,在梁柱投下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像是泥塑的一般。

  银屏将谢舒引进正殿,便退下了,在身后将殿门紧紧地关上。沉重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夜里听来尤为刺耳,谢舒更加不安,只得跪下,恭敬道:“妾身叩见贵人主子,愿主子万事顺遂,喜乐安康。”

  “安康?”主位上的人喑哑地一声冷笑,像是方才路上听过的鸦鸣,

  她吃力地倾身向前,微微跃动的灯焰照出一张枯憔的脸,两颊深陷,面如死灰,唯有一双清净忧伤的眸子,依稀能看出往日的少女模样:“你看看我,还有半点安康的样子么?”

  谢舒不敢仰视,谨慎道:“贵人近来玉体不适,妾身有所耳闻,甚是牵挂,只是身份低微,不能进宫探望,还望贵人恕罪。”

  曹华切齿道:“别说得比唱得好听了,你的牵挂,我可受不起!我病成如今这个样子,全是拜你所赐!”

  谢舒愕然抬头道:“贵人何出此言?妾身不明白。贵人与妾身云泥之别,从无来往,妾身何曾害过贵人?”

  曹华扬眉道:“左右我就快死了,便与你说个明白,也好瞑目!”她顿了顿,显是牵动了情绪,剧烈地喘息了一阵儿,才续道:“你虽没害过我,但我却是因你而死。从前我一心倾慕郭祭酒,他爱的却是你,我只得对他死了心,转而爱上了陛下。谁知陛下当初与我相识,竟是因为我在宫宴时穿了与你一样的衣裳,他把我错认成了你!可笑我曹华一世清高,到头来却不过是别人的替身!我就快死了,你也别想独活,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她的话音一落,殿中侍立的宫婢忽然有了动作,两个高壮的丫头上前一左一右摁住了谢舒,显是早有准备。旋即谢舒颈间一凉,已被一条白绫索住了咽喉。

  心中的惊惧无以复加,谢舒挣扎着道:“等等!你说郭嘉和陛下都爱我,那只是你的臆测罢了,他们亲口对你承认过么?”

  曹华犹豫了一下,微微有些失神。谢舒看在眼里,见机又道:“你想不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对我的?说他们爱我,简直可笑,也只有你肯信罢了!”

  曹华似信非信地看着她,片刻挥了挥手,颈间的白绫稍松,谢舒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刚来许都为质时,曾被郭嘉驾车冲撞过,那时我还怀着孩子,险些一尸两命!司空北征冀州时,陛下为了左右战局,下旨遣我回吴,硬要将我们母子分离。司空得胜归来后,嫌我碍事,把我抓进牢里,若非子桓相救,只怕我早就死了!他们若是爱我,怎会如此伤害我、利用我?他们自诩深情,可为了各自的野

  心,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弃我!就算是子桓,对我也并非一心一意,他还有甄宓、有郭照,我不过是他众多姬妾中的一个,他今日可以救我,明日也可以救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曹华眸中的坚冰渐渐融化了,轻声道:“果真么?我还以为你过得很幸福。”

  谢舒叹道:“你羡慕我,却不知道,我自有我的难处。郭嘉也许不爱你,但他从未伤害过你,陛下更是给你名分,给你荣宠。男人的爱,是这世间最奢侈又最下贱的,奢侈是因为没人会为了情爱而放弃权势,下贱是因为一个男人可以爱你,也可以同时爱着很多人。只有你这种生在权贵之家,被人宠着长大的女子才会在乎这些罢了。曾经我也痛彻心扉地爱过孙权,更怨恨他不够爱我,可当我背井离乡、九死一生地来到这里,我才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值得么?你想过丁夫人没有?”

  曹华想到母亲,便不觉落下泪来,喃喃道:“不值得,的确不值得,我若是能早些明白这道理便好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是夜皇帝刘协去了伏寿的长秋宫。帝后二人用过晚膳,伏寿见刘协始终郁郁的不大说话,便关切道:“陛下是怎么了?方才饭也没吃多少。”

  刘协摒退了殿内的宫婢,看她们关了门,才道:“这些日子以来,曹华呕血的样子一直在朕眼前晃个不停,上朝时亦是,睡觉时亦是。皇后你说,咱们这么算计一个无辜的女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伏寿神色悲悯,口气却是淡淡的:“臣妾还是那句话,曹华固然无辜,但这世上有谁不无辜?生在乱世,身不由己,都是命罢了。陛下、臣妾、还有含恨而死的董贵人,都是一样的。陛下若是不忍心,便想想曹操把持朝政,凌铄汉室,有多少宗族老臣死在他的屠刀之下?曹华身为曹氏的女儿,也算是替他还债。”

  刘协显是痛苦极了,用手捂了脸,蜷缩成一团。伏寿道:“若是陛下实在不忍,臣妾便让人把药停了吧,曹华年轻,或许还有救。只是救了曹华,便救不了汉室了。”

  刘协抬头道:“那曹华死了,就一定救得了汉

  室么?前路茫茫,究竟还要用多少条人命去填?”

  帝后一时相对无言。这当口,殿外有宫婢扬声道:“陛下,娘娘,银屏求见,说是有急事。”

  伏寿一惊,忙让人开门放她进来,低声道:“你怎么来了?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银屏道:“娘娘恕罪,事出紧急,奴也顾不得了!华贵人方才让奴传了谢夫人进宫,还命人备了白绫,要杀谢夫人。请陛下和娘娘快点派人相救,若是迟了,谢夫人可就……”

  刘协一听便急了,起身道:“朕这就去!”

  伏寿却拦下他道:“陛下不能去!华贵人要杀谢氏,八成与陛下有关,若是陛下还护着她,华贵人只会更恨她,还是臣妾去吧。”

  刘协听她说得有理,只得道:“也好,皇后小心些。”

  伏寿随银屏来至嘉宁殿,只见殿门紧闭,推了门进内,却是空无一人,地下丢着一段白绫。

  伏寿见了,心里咯噔一声,进了内室,却见谢舒好端端地坐在榻前,曹华倚在榻上,谢舒正与她低声说话,见伏寿急匆匆地进门,方起身施礼。曹华无力起身,只略低了低头。

  伏寿让她歇着,拉了谢舒出来,见她颈间一道隐隐的勒痕,问道:“怎么回事?”

  谢舒拢起衣领掩住了伤痕,道:“没事了,华贵人高抬贵手,饶了妾身一命。”

  伏寿舒了口气:“那便好,可吓死本宫了。”

  拉她去长秋宫坐了一会儿,眼看要到宫里宵禁的时辰了,便派人送了她出宫。

  回到府里,已快入更了,曹丕正在屋里等她,见她回来,忙问:“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进宫去了?我在家左等你也不回,右等你也不回,差点就进宫寻你去了。”

  谢舒死里逃生,见了他想哭,却也只得忍住:“我也是临时蒙召,你又不在家,便没能知会你。”

  曹丕狐疑道:“曹华冷不丁地传你作甚?你与她又不认识。”

  宫里的事谢舒也不好明说,只得敷衍道:“正是因为不认识,才传我见见的,顺嘴问了几句司空府里的事。”

  曹丕咕哝道:“她不是病了么?倒是有兴致。”便揭过了不提。看看时辰晚了,两人便梳洗了,上榻睡觉。

  这阵子曹操出征在外,

  曹丕奉命守城,军务繁重,着实劳累,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谢舒却睡不着,睁着眼直到三更,才渐渐有了困意。刚要睡着,却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蓦地惊醒过来。

  曹丕也被吵醒了,翻了个身朝向榻外,不悦道:“是谁?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外头蒲陶扬声道:“公子,是吾遗,有事禀报。”

  曹丕诧异道:“这是内院,他一个男人怎么进来了?”掀被下榻,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脸色已变了。

  谢舒忙问:“什么事?”

  曹丕在榻边坐了,沉重道:“刚刚宫里来信,说曹华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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