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二三五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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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二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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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口春来多雨,江水湍湍,奔流不息。孙权驻兵在此已逾一冬,几场亲征下来,连年肆虐的山越人被逐渐打消了气焰,退守深山,龟缩不出。经过数月的营建,当地的行宫也已初见规模,孙权得空便从暂居的太守府衙搬进了新殿里。

  这日天时阴冷,春雨淅淅下个不绝,后晌时分,仲姜换值进了寝殿,见殿内灯火昏聩,孙权午睡刚起,肩上披着外裳,正忙里偷闲地伏在案前作画。

  她走过去剔亮案头上的油灯,悄悄侧目看去,见孙权画的是一幅女子肖像,画中的女子正值豆蔻年华,美貌倾城,手握一卷书简坐在竹荫下,低眉浅笑,神态温宁,膝畔卧着一只小梅花鹿。他身后的屏风上也挂满了肖像,画的皆是同一个女子,一颦一笑,宛若生时。

  她深知孙权此时不愿被人叨扰,便静静地候在一旁,直到他画完了女子裙裾的最后一笔,才轻声打断道:“将军。”

  孙权淡淡地“嗯”了声,并不看她,抬笔蘸了蘸墨,问道:“何事?”

  仲姜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陆夫人派人从吴县送了封家书来。”

  孙权皱了皱眉,并不接过,动笔描摹女子身后的竹林,随口问:“写了什么?”

  仲姜展开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道:“夫人请将军尽早回吴。”

  孙权摇摇头,啧了一声:“刚打退了山越,军中正忙着开塘屯田哩,如何回去?深闺妇人,不知外事辛劳。”

  仲姜又道:“夫人还想抚养长公子,问将军的意思。”

  孙权笔势一顿,凝眉想了想,问道:“子高现如今是由谁抚养的?”

  仲姜情知他自谢夫人去世后,便鲜少过问府务了,便提点道:“是徐氏。”

  孙权没了作画的心绪,将画卷小心地收起,叹道:“子高是个苦命的孩子,生母庶贱,养母亦不贤,原是我疏忽了。”

  权衡了一番,铺纸研墨,提笔写了两封回书,分别封装了,交给仲姜,叮嘱道:“一封给陆氏,一封给袁裳。”

  仲姜应诺,小心地收起,退出了寝殿。

  五日后,陆竞得了回书,欣喜不已,然而展开看了一番,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末了竟一

  把将那回书拍在了桌案上。

  她的侍婢鹿鸣正看着几个小丫头在屋里擦地,见状吓了一跳,忙将她们都打发出去,来到陆竞身边,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陆竞强忍着心头的郁愤:“将军不许我抚养长公子。”

  鹿鸣劝慰道:“既是将军的意思,那夫人便罢了吧。日后夫人若是有了嫡出的公子,再抚养着长公子,倒让长公子白白占了嫡长子的名分,挡了咱们公子的路,反而不妙。”

  陆竞叹道:“你想得倒远,可我何时才能有孩子呢?将军忌惮我的出身,等闲不肯与我亲近,新婚三日便带兵去了边境,如今离家已逾半载,我三番五次地请他回来,他亦不为所动,我即使有心也是无力啊。”

  鹿鸣便也没了话说,从旁忧心地打量着陆竞的脸色。陆竞兀自幽怨了一会儿,目光无意间触及案上的回信,心里一动,暗暗打定了主意,起身道:“你随我去徐氏屋里一趟。”

  鹿鸣愣了愣:“夫人若是有事,传徐氏来见就是,去她屋里作甚?没得自降身份。”

  陆竞道:“去带长公子回来。”

  鹿鸣不知她有何打算,只得跟着去了。来到徐姝居住的侧院,陆竞也不许侍婢通传,便带人进了屋。

  此时虽已立春了,但因着连日阴雨,天时依旧寒冷,屋里却只燃着一个火盆,虚弱的焰舌恹恹将熄,呵气成冰,倒比外头还冷上几分。

  时辰还早,徐姝刚起身,穿了身半旧的衣裳,正坐在榻边给孙登梳总角,转头见了陆竞,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陆竞厌恶地使了个眼色,鹿鸣上前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巴掌,骂道:“不知礼数的东西,夫人光降,还不行礼?”

  如今府里是陆竞地位最尊,徐姝敢怒不敢言,咬紧了被打得渗血的嘴唇,起身勉强施了一礼。孙登原本裹着被子坐在榻上,见状忙掀开被子下了地,含着眼泪藏在了徐姝身后。

  陆竞见了他,才和缓了脸色,弯腰唤他:“子高,你过来。”

  孙登自小没娘,又不得父亲的关爱,极为胆怯认生,唬得愈发往徐姝身后躲了躲,攥紧了她的袖襟。徐姝护着他道:“你这是作甚?”

  陆竞直起身来,冷道:“自然是

  带他去正院。你地位低贱,不配养育将军的长子,霸占他到如今,也够本了。将军刚来了家信,命我抚养长公子。”

  徐姝不肯轻信,伸手道:“家信呢?拿来我看!”

  陆竞扬眉道:“将军给我的家书,是你一个侍妾能说看就看的?”

  徐姝嗤笑道:“怕是你不敢给我看吧!将军与吴四姓素来势不两立,你出身四姓,他防范你还来不及,怎会让你抚养长子?难不成是要把江东基业拱手让于外戚么?定是你虚伪的托辞!”

  陆竞被她堪破心思,恼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方才还没挨够打么?”吩咐侍婢:“去带长公子过来!”

  鹿鸣应诺,上前便要拉扯孙登,孙登吓得哭叫起来。

  徐姝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了,扯着鹿鸣,一把将她搡到一旁,唤道:“子高,快去躲起来!”

  孙登反应过来,哭着跑了。可陆竞早有准备,带来的人远比徐姝屋里的多,几个小丫头合力制住徐姝,便追孙登去了。

  徐姝被摁在地下,听着孙登哭喊着一路跑进了后院,心里又疼又恨,死命地挣扎着。

  屋里正乱作一团,忽听外头有侍婢扬声道:“夫人,侧夫人来了。”

  袁裳随之进屋,向陆竞施礼。

  她一向深居简出,甚少与人往来,陆竞进府已有半年多了,也不过只见过她寥寥几面,对她倒有几分敬畏,便道:“侧夫人此来何干?”

  屋里经方才一番闹腾,已是一片狼藉。袁裳淡淡瞥了一眼,微微蹙眉:“妾身今日一早收到将军的家书,本想派人送去正院,谁知夫人恰巧不在,便寻来了此处。”

  陆竞眉心一跳,道:“什么?”

  袁裳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陆竞:“信上写着袁氏亲启,妾身不得已打开看了,信中说将军近期不能回来,让徐氏暂且抚养长公子。”

  陆竞不料如此,忙抢过信笺细看。徐姝从地下挣扎起来,快意地冷笑道:“将军早就料到你不肯听话,又写了一封家书给侧夫人,真是英明!”

  陆竞阅毕,心里有气,将信笺塞回给袁裳。袁裳淡淡道:“夫人请回吧。”

  陆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不好对袁裳发作,气愤地涨红了脸颊,半晌才恨

  恨地一顿足,道:“咱们走!”拂袖出屋去了。

  屋里的侍婢丫头只得松了手,都跟了出去。袁裳不愿多掺和,随后也走了。

  徐姝从地下爬起来,顾不得自己颊上带伤、衣鬓不整,径自跑进了后院,唤道:“子高!子高!她们走了,快出来吧!”然而过了许久,却不见孙登的影子。

  徐姝不免慌了神,和侍婢们一间房一间房地找寻过去,却在柴房里发现了他。孙登躲在一垛柴火堆后,蜷缩成一团,两只小手捂着耳朵,紧闭着眼,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

  因着陆竞的刻意刁难,徐姝的日子过得拮据,连带着孙登也不好过,身上穿的衣裳是去年半旧的,已被尖锐的柴火刮得抽了丝,他的脸上、手上也被划破了数道血痕。

  他虽不是徐姝亲生的,但养在身边许久,彼此间早已有了牵绊。徐姝心疼极了,唤道:“子高,别怕,是我。”

  孙登抬头看看她,忍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扑进徐姝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徐姝抱着他回了屋,吩咐侍婢生火烧水,拧了手巾给他洗净伤口,又细心地给他上药。孙登分明年幼怕疼,却十分懂事,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徐姝知道他疼,替他吹了吹伤口,轻声安抚道:“好孩子,让你受苦了,原是我没本事,把你留在身边,却护不住你。”

  孙登连忙钻进她的怀里,依偎着她道:“只要跟着夫人,我就不觉得苦,我没有亲娘,谁都瞧我不起,只有夫人肯对我好。”

  他仰起小脸,眼里的童真好似一汪泉水,清澈见底。徐姝思及自己当初收养他,并非是真心疼他,却是想靠着他长子的身份为自己争宠夺位,心中愧悔极了,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

  孙登伸出小手替她抹去泪水,稚声道:“母亲不哭,儿子会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的。”

  徐姝愣了愣,不敢相信地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孙登定定地看着她,唤道:“母亲。”

  徐姝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泣道:“好孩子,母亲如今就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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