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_她是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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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

  为什么会想要晏嘉乔?

  因为与有血缘关系的人组成的家,才是世上最牢固的吧?

  如果爱情靠得住,还会有私生子这种产物吗?还会有…自己吗?

  彼时的晏嘉禾还不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是晏青山的亲子,自己和晏嘉乔也根本没有关系。(专为审核员更改之设定)

  她想要一个牢固的家庭,那是即便人人歌颂的母亲的角色,也不曾给予她的感受。

  因为她的母亲心里,只有她疯狂的爱情,为此落得个雪夜坠楼,粉身碎骨的结局。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呢?晏嘉禾作为孩童时混沌的记忆,从那一天开始无比清晰。

  曾经的甜蜜消散后,林意试图用孩子捆绑恋人的心,这招对于别人或许有用,然而很可惜,她爱上的人是晏青山。

  她是个热情的浪漫的女人,并且显然不了解所爱的人拥有怎样一副冷酷的心肠。

  孩子对于晏青山,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一团肉。

  更何况林意是在晏青山已经和唐静在一起后,耍了手段才怀上的。若不是唐静生性善良,林意恐怕早就被晏青山亲自处理了。

  到最后林意彻底崩溃,近乎于神经质,只想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跳楼,想用最惨烈的死亡让晏青山后悔莫及,永远也忘不了自己。

  这无疑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愚蠢想法。

  晏嘉禾沉默不语,她彼时年幼,不懂杀人犯法,有的只是镌刻在基因里,丛林般的行为准则。

  在那个混乱的雪夜,林意终于下定了决心,牵着她站到了二十四楼的边缘。

  高楼的外墙是锋利的直角,横劈竖砍出来的线条流畅,她被林意压着后颈探出去,没人帮她梳理的头发被风雪吹得凌乱。

  她的目光穿过风雪,穿过发丝的缝隙向下望,就像穿过断头台的木头孔洞,只等铡刀落下,此生终焉,而她只是想活下去。

  最后也确实只有她活了下去。

  命还在,可是,她在母亲那里只有惶恐动荡的家却没有了,而父亲那边,也不像她当时想的那样温暖,令人失望地充满了阴谋和利用。

  被爱包裹着的人想要独立,本质不过是撒娇而已,推开众人自己静静,静到肚子饿了寂寞了,又跑回餐桌前敲碗等饭,夹菜闲聊,仿佛雨过天晴,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晏嘉禾的世界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不想再独立了,只想要一个家。她在孤岛上索居得够久了,久得像四年十一个月零二天的雨,久得像四十四次日落的每一寸光痕,久到已经,受够了。

  直到晏嘉乔回来。

  她要,亲手构建在这世上,人与人所能达到的最牢固的关系,永不可再孤寂流离。

  “沈天为。”晏嘉禾缓缓吐出一口气,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咀嚼。

  这个秘密没有同龄人知道,没想到他竟推得出来。洞烛犀照,杀人诛心,好手段。

  她前不久还和傅连庭说各方都等着年后动作呢,没想到零点刚过,新年伊始,沈天为就向自己发难了。

  她今夜直面晏嘉乔,还是第一次显出狼狈。

  半晌,晏嘉禾才稍稍平静下来,敛了失措,低头看着晏嘉乔,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猜呢?”

  晏嘉乔心下紧了紧,继续说道:“沈哥说,晏家有好几个孩子,晏青山却偏偏让你进了晏家。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压根谈不上父女情深,所以这么做一定有理由。”言下窥探之意藏都藏不住。

  不论怎样,想动晏嘉禾都得忌惮着晏青山。沈天为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底牌,能让晏家接纳,这样他才能摸清做事的底线,不去惊动晏家。

  晏嘉禾低声笑了笑,“沈天为让你来还真是,不知道该夸他聪明,还是笑他愚蠢。”

  “什么意思?”晏嘉乔问道,眼波一转向上微挑了挑,有股看着狠绝的艳丽劲儿。

  “聪明是找你来问,我肯定会说。愚蠢是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更不能对他转述清楚。”晏嘉禾流露着关爱智障的眼神。

  晏嘉乔登时又炸,一挺身从枕着她的胳膊上窜起来,怒目而视,“你又说我蠢!”

  晏嘉禾紧跟着坐起来,甩了甩胳膊,笑道:“果然我这么一说,你就自动起来了,再压下去该麻了。”

  晏嘉乔闻言,转瞬又后悔起来,不该起身的,压疼了才好。

  晏嘉禾看他一脸懊恼,就知道他正在打着再压回来的主意,不露痕迹地将胳膊背过去,笑着开口截住他,“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国外回来没几年,晏青山的一个儿子被他妈妈领着上门来了?”

  晏嘉乔倏忽不吭声了,闭了闭眼睛。他不仅记得,还记得很清楚,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开始叫她姐姐。

  他难得沉静,思绪飘回了幼年。

  那时他只有七八岁,晏老爷子还在,办大寿七十,请的人多了消息也就传得远了,不知怎么的就被那个女人知道了,偏在当天找上门来。

  他的母亲肯定不能进来,晏老爷子也看不上来路不明的孙子,当即就要把孤儿寡母赶出去。但是唐静可怜那孩子长在这样的家庭,恐怕受不到良好的教育,便想着把孩子接进晏家。

  晏嘉乔坚决不同意,晏嘉禾是在自己到康茂园之前进来的,也就算了,但是他之后绝不想再有人来。

  晏青山也不是很高兴,碍着唐静的好心,不想拂她面子,只说道:“看是要看他们自己,要是相处不好,大人也不方便插手。”

  乔字少一笔是禾,禾字少一笔是木,那孩子的大名是晏嘉木,就像是一排试管的编号,对于晏青山,这是物质的结果,绝对没有掺杂感情。

  因此把人赶出去的任务就落在了晏嘉乔的身上。

  那个小孩算起来是他和晏嘉禾的哥哥,据他趾高气扬的母亲的说法,成绩一直优秀,好像不认进晏家就是晏家的损失一样。

  孩子大概也是受了母亲的洗脑,小小年纪独自留在花园里,不管晏嘉乔怎么骂他打他,也不哭不闹,一副弟弟真是活泼可爱的宠溺样子,跟个膏药似的赶不走,把晏嘉乔气得眼圈都红了。

  唐静看着那个孩子好像很喜欢弟弟,就把晏嘉乔的哭闹当成了自私的想要独占母爱的别扭心理,一边牵着那个孩子的小手,一边给晏嘉乔讲十个筷子掰不断的寓言故事。

  眼看着唐静都要给那小孩铺床了,晏嘉乔没办法,挣开了唐静的手跑去找晏嘉禾。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跟晏嘉禾一说,晏嘉禾就笑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晏嘉乔气道:“我骂他他也不理,我掐他他也不动,我的方法都试过了。”

  晏嘉禾刚过童年,女孩比男孩长得快,她已经比晏嘉乔高了半头,伸手帮他擦了擦眼泪,似笑非笑道:“我要是帮了你,你以后就得管我叫姐姐,不许再喂喂的叫。”

  晏嘉乔不服气,嘟嘟囔囔半天,终究还是不想那个野孩子进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姐姐。”

  晏嘉禾得寸进尺趁火打劫的本性在那时就显露无疑,“你还得说‘我最喜欢姐姐’。”

  晏嘉乔不干了,当时就撂挑子不合作,“你到底去不去?”

  晏嘉禾抿了抿唇,目露阴沉,盯着他的眼睛笑道:“不说是吧?”

  接着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晏嘉乔猝不及防,跌倒在地,绀蓝色的小学生背带短裤遮不住膝盖,登时被地面擦出了血。

  还能等晏嘉乔嚎啕出声,晏嘉禾蹲下来,低头说道:“在这里等唐静,她没来之前不准起来。你要是想让那个哥哥走,就听我的。”接着屈指刮了刮他粉雕玉琢的小脸,温热的眼泪沾了一指头,“至于到时候你想怎么哭,随便你。”

  晏嘉乔转头看着她,为了说话只能把眼泪憋着,抽抽噎噎地,“那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们都是野种,你不能向着他,你得向着我。”

  他眼泪汪汪,中间的眼睑很开,大半个深栗色的瞳仁都能显出来,两端尾稍却用尖细做收口,力道干脆凌厉,只是现下泛了红,整个人奶凶奶凶的。

  晏嘉禾蹲在地上看着他,捻了捻指头上他的眼泪,心下愈发炽热。这感觉像是第一次在厨房撞见他,把他惹哭了的情形。

  “知道了,小王子,我向着你。”晏嘉禾把手支在膝盖上,站起身,插着兜向主楼走去。

  晏嘉乔那句野种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有口无心的恶毒粗话,可是她早就有记忆,比他知道的更多。

  晏嘉禾笑容痞戾,若是平常自己就认了,反正是一样出身,抱个团也无所谓,不过现在气哭了小乔,我管你是哪路的哥哥。

  晏嘉禾上了楼,挨个房间找过去,正看见唐静把柜子里的被子抱出来。她站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着的房门,规规矩矩叫了一声,“静姨。”

  这个称呼让站在床边的小孩子眼睛一亮,看向她的目光虽然竭力压制,但还是透露出狂喜。他想妈妈说的没错,自己是能成功的,这里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典范。

  晏嘉禾平静地接下他的目光,说道:“静姨,小乔在花园摔了,已经出血了,他在喊你。”

  唐静一听,便把手上的被褥放在了床上,心疼又着急,“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得去看看。小禾,你跟哥哥先自己认识一下。”

  晏嘉禾微微一笑,“知道了,静姨。”

  唐静着急的往外走,路过晏嘉禾身边时,还不忘慈爱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晏嘉禾的笑容不变,目送着唐静走远,看向那个小男孩。

  那个小孩走上前伸出手,他的脸上带着发现同类的喜悦,样子比方才面对晏嘉乔时真诚得多,“我们是亲兄妹,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晏嘉禾仍旧静立在那里,手在兜里未动,目光磨刀霍霍,“晏青山有很多的私生子,但是只有我进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个小孩收回手,有些茫然,“不知道,妈妈没讲。”

  晏嘉禾笑了笑,“因为我妈死了,只有这样的孩子才能被留下来,你要是再待下去,就再也见不到你妈妈了。”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被收养,表面上唐静能做主,实际上拍板的人还是晏青山。

  而自己对于晏青山的第一个作用,就是能将这些各怀鬼胎的人挡住。

  茫然变成了犹疑,那个小孩盯着她,目光在检索她的面庞,试图发现破绽。

  晏嘉禾坦然地回视着他,笑道:“这是事实,你问谁都可以。”

  没有人会撒这种一问就会被戳穿的谎,那个小孩后退一步靠近窗边,向外望去,看到之前等在围墙外的妈妈已经不见了,心下忽然生出巨大的恐惧,来不及说任何话,旋风般夺路而出,跑出门外。

  晏嘉禾被撞了一下,抵在门框上,听着下楼梯时咚咚作响的慌乱脚步,低头轻轻笑了笑。

  那个小孩跑出晏家,追上了已经过了马路的妈妈,将晏嘉禾的话说了一遍,从此母子俩再也不敢登门。

  晏嘉禾将被子叠好,吃力的抱起它,塞回柜子里。转身下了楼,正撞见唐静抱着晏嘉乔回来,怀里的小哭包正在声嘶力竭。

  晏嘉禾勾了勾唇角,“静姨,哥哥走了,他说他还是想和自己的妈妈一起生活。”

  唐静皱了皱眉,忧心忡忡,“既然木木不愿意,那也只能让青山每个月多打一点赡养费了,孩子什么都不懂,总不能亏着孩子。”

  晏嘉禾淡淡地应了一声,站在旁边看着唐静抱着晏嘉乔上楼,等唐静转过去,晏嘉乔的小脸探出她的肩膀,正对着晏嘉禾。

  晏嘉禾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晏嘉乔止了哭声,不好意思地用手环住唐静的脖子,低低叫了一声,“姐姐。”

  唐静没听清,问道:“乔乔说什么?”

  晏嘉乔看着晏嘉禾清冷的神情,分明是有些不满意的,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我最喜欢姐姐了。”

  一语成谶,从那天以后,晏嘉乔真正开始接纳她,每天粘在晏嘉禾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直到他十五岁生日,那年晏嘉禾还差几个月就满十八。

  而此时晏嘉乔在曾经被她推倒的花园里回想起往事,只觉得她早有预谋,道德沦丧,“你当时跟他说什么了?”

  晏嘉禾笑笑,“沈天为不是想知道原因吗?我当时和那个小孩说的话,就是晏青山留我的原因。要不然你自己把那小孩找出来,看看他还记不记得?”

  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找到了,人家当时也小,能不能记到现在还两说。晏嘉乔深恨自己心大,竟然一直没问过。

  晏嘉禾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说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晏嘉乔还以为过春节她会住在这里,闻言愣了愣,问道:“那你呢?”

  晏嘉禾隐秘一笑,看向康茂园后街的方向,目光湮灭在干冷的冬夜,“这里离将军胡同这么近,大年初一走亲访友,你猜沈天为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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