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一九五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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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一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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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仲秋,江南却依旧燠热如夏,近来的一场雨已连绵下了三日,将花树草木洗得葱翠欲滴,沉沉的浓荫如低垂的铅云,天地间充斥着朦胧闷窒的水雾,缠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日,孙权一早在前殿召集文臣武将议事,直到午后才散,殿门一开,臣僚们三三两两地从屋里出来,由等在殿外的仆从撑伞接走。周瑜和鲁肃落在最后,孙权亲自送了他们出来,又在门口说了会儿话,两人才一同拜别。

  孙权独自站在殿前的台阶上目送着二人上车,直到那两驾华美的马车消失在蒙蒙的雨雾之中,孙权却还一动不动地站着,飘忽不定的风将雨水一阵阵地送入檐下,孙权身上白银地玄黑纹缘的朝服很快就被沾湿了。

  在前殿伺候的女官仲姜情知自谢夫人过世后,孙权一直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默默地在身后为他撑起了竹伞。孙权有所察觉,微微侧首,问道:“这些日子徐姝有动静么?”

  仲姜道:“如将军所料,徐夫人不甘坐以待毙,频频委派身边的人出入府邸,似是在暗查步夫人。但步夫人掌权后,便派人守住了徐夫人的院子,不许进出,徐夫人现下形同幽禁,就算是想查,只怕也有心无力。”

  孙权默了半晌,脸色在幽暗的天光下阴晴莫辨,忽然道:“去传步氏过来,就说我要看看孩子们,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办。”

  仲姜一凛,沉静道:“是。”

  午后时分,因着连日阴雨,出门不便,步练师只觉提不起精神,吃过饭便睡下了。

  外头的天阴得厉害,屋里只燃着零星几盏油灯,从轩窗里灌入的风撩拨着如豆的火焰,将幽弱的光投在纱帐上,飘忽如鬼魅。两个孩子睡在榻边的小床上,不时呜咽一声,像是一颗石子投入静水里,漾起几圈涟漪,便又重归于宁静。天地间唯余一片沙沙的雨声,听得久了,仿佛置身于春日的桑田里,周遭是连绵无尽的春蚕吞噬桑叶的轻响。

  侍婢文鸢守在榻边,昏昏欲睡,小床里的孙登却渐渐不安分起来,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文鸢被惊醒了,床帐内的步练师翻了个身,朦胧道:“是谁哭了?”

  文鸢忙抱起孙登哄着,道:“是长公子,大约是饿了。”

  这段时日步练师一个人侍弄着两个孩子,着实疲累,但为了正室之位,也不得不如此。她叹了口气,掀开床帐看了看,道:“去叫奶娘过来喂喂他吧。”

  文鸢应了,遣了文雁去领奶娘。大虎被孙登一闹,也醒了,跟着啼哭起来。

  大虎自小便生得壮健,哭声格外洪亮,一下子便盖过了孙登,衬得他的哭声尤为孱弱可怜。步练师蹙了眉道:“这孩子好歹是个男孩,怎地哭起来像病猫似的,连女孩都不如,只怕不好养活。”

  文鸢道:“长公子的生母出身卑贱,是伺候人干粗活的,想是在娘胎里时便没养好。哪及夫人得将军宠爱,生下的孩子才这般生龙活虎,惹人喜爱。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忧,有夫人时时照拂护佑着,长公子定能平安长大的。”

  步练师不悦道:“你说谁是公子的生母?”

  文鸢一愣,自知失言,忙道:“夫人是公子的生母,奴婢说错了,请夫人恕罪。”

  步练师冷冷道:“他都这么大了,眼看着就快记事了,怎能在他面前胡说八道?若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文鸢出了一身冷汗,诺诺称是。

  片刻,侍婢文雁领了奶娘进屋,文鸢便把孙登交给奶娘喂奶去了,大虎犹自啼哭不止。

  文鸢心知步练师嫌她是个女儿,自打出生时起便不大喜欢她,生怕她哭个没完再惹恼了步练师,便想抱大虎出去。谁知步练师却道:“把她抱来我看看。”

  文鸢将大虎递给步练师,步练师打量着她哭得涨红的小脸,目光触及她眉间一颗艳冶的红痣,心中陡生厌烦,道:“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也饿了?我可没奶喂她。”

  文鸢小心翼翼地道:“小主快一岁了,也该断奶了,况且午后才吃过米粥,想必不是饿的,是被长公子惊着了。”

  步练师没奈何,随手拍了两下,大虎竟渐渐止住了啼哭,在她怀里睁大了眼睛看她。

  文鸢惊喜道:“可见夫人和小主母女连心,小主这么快便不哭了。”

  文雁在旁道:“小主这般乖巧伶俐,可比长公子强多了。”

  步练师不为所动,嗤道:“再伶

  俐,也不过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谁让她是个女儿呢,这般没用!只有儿子才是我来日的倚仗。”

  这当口,一个在外厢伺候的小丫头进来禀报道:“夫人,仲姑娘来了。”

  步练师不料如此,忙道:“快请。”

  仲姜收了伞进屋,道:“将军请夫人带二位小主去前殿坐坐。”

  自打谢夫人死后,孙权一直郁郁寡欢,已有一个多月未曾见过她了,况且前殿是军机重地,以她的身份地位,未经传召,是不许擅自过去的。步练师心中暗喜,道:“知道了。只是大雨天的,姑娘何必亲自过来传话,派个小丫头来说一声就是了。”

  仲姜垂眸道:“夫人客气了,将军的吩咐,奴不敢不听。外头还下着雨,将军让夫人给二位小主多穿些,别淋着了。”

  步练师应了,匆匆更衣打扮过,便带着孙登和大虎出了门。仲姜随她出来,看着她坐上轿辇走远了,却悄悄转去了徐姝的院落。

  到了地方一看,只见院门紧闭,院外的墙沿下站着几个小丫头,正在避雨,想必是步练师派来看管徐姝的。

  小丫头们纷纷施礼,仲姜向院内略一张望,见徐姝的贴身侍婢徐漌正在屋外的廊下候着,便扬声道:“我方才从前殿过来,见林苑里的花叶子被雨打落了一地,实在不成样子,你们几个去打扫打扫。”

  几个小丫头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姑娘,现下雨还没停,就算一时打扫了,只怕还会有新的落下来,待雨停了再去打扫也不迟。再说……再说林苑里有专司伺候花木的花匠和花奴,打扫落叶本该是她们的差事。”

  仲姜道:“你们的院子离林苑最近,谢夫人当初住在正院时,还照管着正院周围的几个院落和池塘、花圃,你们替林苑分担些也是应该的。”

  小丫头迟疑道:“奴……奴并不是徐夫人屋里的人,是步夫人……”

  仲姜冷冷打断道:“怎么?步夫人如今还不是将军的正室呢,我便差遣不动你们了么?”

  仲姜平时温文沉静,喜怒不形于色,忽然动起怒来,倒也凛然生威,兼是将军府里官位最高的女官,府里的大小奴婢都听命于她,几个小丫头便都吓得噤了声,赶忙冒

  着雨去了。

  仲姜却并不急着回去,绕到院墙外一处隐蔽的角落里站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院门吱呀响了一声,一个身披蓑笠,用风帽兜住头脸的人从门内闪身出来,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顺着墙根溜走了。仲姜认出正是徐姝的侍婢徐漌,这才撑起伞,回前殿复命去了。

  是日,将军府的医倌卓石如常去官署当值,因着天阴下雨,道路泥泞,将军府上下近来又没人得病,卓石便比平常晚到了一个时辰,却见官衙门口已有人在等着了,是个姑娘家,乍看只有十□□岁,生得清秀白净,穿了身蓑笠,已被雨淋透了,显见已在此等候了不少时候。

  卓石看她面生,便问:“这位姑娘是……”

  那女子施礼道:“卓医倌好,奴是将军府徐夫人的侍婢徐漌。”

  卓石吩咐随侍的学生拿钥匙开了门,引她进屋,道:“可是徐夫人身子不适?”

  徐漌道:“不是,奴此来是奉夫人之命另有他求。医倌常年在将军府中走动行医,想必前段日子发生的事,医倌已听说了。我们夫人现下为人所害,身陷困境,想请医倌出手搭救。”

  内庭妻妾间的恩怨斗争,卓石的确略有耳闻,他沉下脸道:“卓某生平所愿,唯治病救人而已,将军府里的纷争,卓某不想参与,姑娘还是请回吧。”

  徐漌一把攥住卓石的袖襟,跪下道:“卓大人,奴好不容易才见到大人一面,就请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夫人吧!夫人无意让大人卷入纷争之中,只是想请大人帮个忙!当初袁侧夫人产后大出血,几乎丧失了生育能力,经查是谢夫人在她的药里下了活血化瘀的烈药所致,随后也在谢夫人的屋里搜出了药包。但大人想必是知道的,下给袁夫人的烈药和从谢夫人房里搜出来的药并不是同一味!”

  卓石的面色微微一变,他身旁的学生脸色也变了,忍不住道:“师父,那药……”卓石一抬手制止了他。

  徐漌看在眼里,急切道:“只要大人能在将军面前证实此事,我们夫人便得救了!就算不是为了我们夫人,凭大人的慈悲心肠,也不忍眼睁睁地看着谢夫人含冤九泉,是么?”

  卓石沉默了半晌,终于叹道:“也罢,那我便同你走一遭吧,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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