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二四三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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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二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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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谢舒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和曹丕一同起身了,趁着天还未亮,去城外给吴质送行。

  平旦时分,繁星隐曜,皓月西移。因是仲夏,天亮得格外早,两人乘马车来到西郊时,天已见明了,东方翻出一线鱼肚白。

  这时城门刚开,行人稀少,出了城不远,便是渡口。曹丕心急,打一出城起便掀开车帘把头探到窗外看着,远远地张见渡头上停着架马车,一道人影正吃力地将箱箧行李从车上卸下来,便喊道:“季重!”

  那人回头看了看,也冲他招手。曹丕缩回头,不等马车停稳,便开门跳了下去。

  谢舒也随他下车,走上渡头,吴质便迎过来,跪地俯拜道:“多谢公子、侧夫人救命之恩!”

  曹丕弯腰将他扶起:“你只谢侧夫人便是,此番实是她救了你,我受之有愧。”

  吴质向谢舒深深一揖,谢舒回了一礼。吴质道:“不知夫人是如何把属下救出来的?昨日的公堂上,可谓是一波三折,属下本以为难逃一死,五官将也是百口莫辩,谁想却临堂翻了案,连大司空都被惊动了。”

  谢舒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听公子说,此番陷害你的是丁仪。丁仪是曹植的党羽,他的目的不仅是你,更是公子。但公子身为大司空的长子,乃是万人之上,大理寺的王朗敢派人搜你的住处,却绝不敢搜公子府。他们若想将祸水引到公子的头上,就只能从府里的下人下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在下人的身上搜出诏书,那公子就难逃其咎了。”

  吴质是个聪明人,谢舒说至此处,他就明白了:“所以昨日被抓的那位厨娘,其实是侧夫人的人。”

  谢舒点点头:“为了防着这一手,我事先命人筛查了府里各处下人的底细,把新来的、在外有把柄的、行事不稳当的都挑出来,挨个训诫了一番,更让人盯着那些和主上有龃龉的——其实都是些笨法子罢了。幸而老天有眼,那个厨娘正在这些人当中,她受过我的告诫,临堂翻供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吴质深感佩服,道:“侧夫人心思缜密,行事稳重,堪称是公子的贤内助,日后有侧

  夫人帮衬着公子,在下流亡在外,也可以安心了。”

  谢舒道:“吴长史谬赞了。妾身听闻朝歌乃是偏远之地,自洛阳被焚毁之后,便荒废了,缺衣少食,流寇不断,长史在彼做官,千万要照顾好自身。”

  吴质道:“多谢侧夫人顾念。”

  此时天色渐明,熹微的日光下,他鬓发微乱,双目通红,曹丕看了有些心疼,问道:“季重一夜没睡么?”

  吴质叹了一叹,强笑道:“大司空敕令我即刻离都赴任,我哪敢迁延?昨晚从牢里出来,便回家连夜收拾了行装,赶来渡头,若非公子来得早,只怕连公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曹丕也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转头唤道:“吾遗!”

  吾遗应诺过来,奉上一件锦衣和一包盘缠。曹丕拿起盘缠掂了掂,塞到他手里,道:“这些给你路上用,实在不算多,不过也够了。本想给你带上三五箱金银,但想着你一路上无人护卫,只怕露了富,遭人惦记,反而不妙。等你在朝歌落了脚,捎信给我,我再派人给你多多地送去。你放心,你跟了我这些年,我绝不会丢着你不管。”

  吴质感念不尽,道:“多谢公子。”

  曹丕又把锦衣也塞给他:“路上把这衣裳换上,既是从牢里出来了,就要干干净净的。”

  吴质接了,道:“天快亮了,属下不便久留,怕被人看见,会牵累公子与侧夫人,这便告辞了。”

  曹丕亲自扶他上了船。船夫解了缆绳,竹篙一撑,乌篷船便慢慢地驶离了渡头。吴质站在船尾,拱手道:“今日一去,山高水远,锦书难寄,望公子与侧夫人善自珍重,勿以为念。”

  曹丕扬声道:“季重保重!我若得承大统,一定接你回来!”谢舒在他身后向吴质施礼。

  清晨的颍水河清幽静谧,初升的朝阳映在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乌篷船顺流而去,转入两道山壑之间,很快就看不见了。

  谢舒收回目光,侧首看看曹丕,见他还痴痴怔怔地望着远方,眼角红着,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咱们回吧。”

  上了马车,曹丕仍是郁郁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谢舒便也不好贸然与他搭话,只在一旁时不时地瞧着他的脸色。

  车行至御马道附近,清晨的市集已渐次开张了,各曹的官员也正赶着进曹应卯,街上车马杂沓,热闹非凡。

  两人的马车被堵在路上,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掌车的车夫怕曹丕不耐烦,掀开车帘探头进来道:“公子,街上的人多,把路堵了,咱们怕是得耽搁一会儿。”

  曹丕回过神来,“唔”了一声,倒没生气,在车内伸开两条长腿,打了个呵欠。

  谢舒见他活泛了过来,这才与他搭话:“公子昨夜没睡好?”

  曹丕疲倦地道:“是没怎么睡。”展了个懒腰,将两手垫在脑后,倚在车壁上,闭上了眼。

  谢舒宽慰道:“朝歌虽偏远,但走水路三日便到,吴长史必能平安抵达的。往后公子身边虽没了长史,但还有陈御史、贾军师、司马懿,这些人未必就比子建公子的幕僚差了。”

  曹丕睁开眼,蹙着眉道:“这些人自是不差,但他们待我的忠心,却不如吴质。都以为陈群是我的幕僚,其实不然,他最是个忠正不阿、一心为公的,否则父亲也不会任他为侍御史,让他纠察百官。有些事吴质肯替我做,他却是万万不肯的。贾诩就更别提了,他素来中立避世、明哲保身,连父亲都请不动他,更何况是我?前番他肯出言指点我,我已然感激不尽了。”

  “至于司马懿么——”他顿了顿,又道:“倒是可以一用,只是他尚在观望,不肯轻易委身于我,且是个属泥鳅的,城府既深,又滑不留手,不好拿捏。”

  谢舒道:“就算是如此,那还有我和阿照呢。”

  曹丕笑了,用指头点点她的鼻尖:“是啊,还有你们呢,我怎么给忘了?只是你们若是男子便好了。”

  谢舒冲他皱了皱鼻子,很不服气。曹丕揽着她,探身朝窗外看了一眼,问道:“走到哪儿了?”

  吾遗从车外并马过来,道:“回公子,还在御马道上呢,快到尚书台了。”

  曹丕便对谢舒道:“那我下车了,我得去曹里看看,过后还得去趟军营,你自回府吧。”便吩咐车夫停车。

  吾遗把马让给他,自己又向跟车的侍从要来一匹,翻身骑上,跟着曹丕。

  谢舒扒着车窗道:“你不回府吃饭么?”

  曹丕一扬马

  鞭:“不回了,待会儿在街上吃点就是。”

  吾遗回头冲她笑笑,示意她不必担心。谢舒便也只得吩咐车夫回府。

  回到屋里,已近食时了,问了蒲陶,只道孙虑早已进塾念书去了。谢舒还得赶着向甄宓晨省,便匆匆换了身衣裳,去了正院。

  甄宓仍是一如既往地好说话,见她来迟了,也不怪她,只问了问吴质的事,便留她一同吃饭,席间又与她说起了家常话。

  女人们聊起孩子便没完没了的,连谢舒也不能免俗,一直拉扯到晌午头,曹睿蹦蹦跳跳地下学回来了,谢舒才告辞了回去。

  回到屋里,只见朝歌独自在廊下摘豆芽,却不见蒲陶和孙虑的影子。孙虑从前走失过一回,谢舒自那以后便时常提心吊胆的,忙问:“大圣呢?”

  朝歌笑道:“已经回来了,夫人放心就是,蒲陶带着他在楼上玩哩。”

  谢舒现住的侧院本是花苑改的,为了登高观景,院子里的几处阁楼都有二层。起初谢舒刚来时,原也住在楼上,但住得久了,觉得上下楼不便,便渐渐地从楼上搬了下来。如今客房、卧房、书房和孙虑所住的侧厢都在楼下,楼上只作为堆放旧物的库房和夏日乘凉所用。

  孙虑一向贪玩,谢舒便没放在心上,和朝歌去厨下看着小丫头们备饭了。待得摆好了碗碟,着人抬着案几进了屋,孙虑却还是没从楼上下来。

  谢舒唤了两声,孙虑也不应声,谢舒才急起来,上楼一看,见四面的轩窗都开着,孙虑正扒在窗边看光景,蒲陶在旁一边绣着花,一边守着他。

  见谢舒上来,蒲陶便放下花绷子起身向她施礼,赧然道:“奴听见夫人唤了,只是小公子怎么劝都不肯下去。”

  谢舒和蔼道:“不打紧,饭好了,你下去吃吧,我陪着他。”蒲陶便施礼退下了。

  谢舒来到孙虑身边,见他趴在窗沿上,用手臂垫着下巴,对着窗外的光景出神,两扇浓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是落在花上的蝴蝶翕动着双翅。

  谢舒抬手抚上他的头,轻声道:“大圣,瞧什么呢?这么出神,饭都不吃了。”

  孙虑抬头看看她,道:“娘,东南是哪一边?”

  谢舒在他身旁坐下,朝窗外看去,此时

  已过了正午,日头渐渐往西偏了,谢舒看着日头,指了个方向,道:“大约是那个方向吧。”

  孙虑忙撑起身子往她所指之处看去,窗外有棵大樟树,正值盛夏,枝叶繁茂,亭亭如盖,几乎遮蔽了半边院子。孙虑看不见远处,便急起来,跑到向南的窗边去,将半拉身子都探到了轩窗之外。

  谢舒忙跟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嗔怨道:“小祖宗,你可悠着点,若是掉下去了可怎么好?”

  孙虑张望了片刻,失望地缩回了脑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谢舒明白他的心思,笑道:“傻孩子,你阿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便是爬到铜雀高台上,也未必看得见呢。”

  孙虑钻进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腰道:“娘,张公对儿子说,阿父虽然很厉害,但曹家更厉害,娘当初是为了当人质,才不得不带着儿子来到许都的,是么?”

  谢舒道:“是,咱们江东受制于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孙虑仰脸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道:“娘,你别怕,儿子已经长大了,今后儿子会保护你的,儿子也会好好念书、习武,绝不让人再欺负咱们。”

  谢舒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好,那娘以后可就仰仗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拜年啦!

  这段时间大家给我的地雷和营养液都收到了,评论也都看见了,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争取今年把坑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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